去那個山峰,想要問他是從哪裡得到劍譜的——只因想著若能查到給他劍譜的人,我師父的下落便也有了眉目……”
說話間他從懷裡掏出幾本冊子來,從中抽出谷潛流手錄的那本後把餘下的三本遞給江照晚看,“這三本分別是劍譜的上中下冊,原先一本落在你爹手中,一本落在風一帆手中,葉青在風家找到後把它們交給了我。還有一本則是那天我從谷潛流那裡得到的——這三本合起來便是魚龍舞完整的三十招劍法。說起來真有些蹊蹺,也不知這些劍譜是怎麼流落出去的。”
江照晚茫然望著那殘破發黃的紙張,想到父親的死,心下忍不住一痛。說來這劍譜實在是不祥之物——不僅害死了父親與風一帆,也連累了山莊那些無辜之人,甚至風入松早年的痛苦以及後來的復仇也是因此而起。或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還有許多人也為了它失去了性命。
燕山亭遲疑了片刻,忽然道:“你想要這劍譜麼?”
江照晚先是怔忡,片刻後自嘲一笑,搖頭道:“不用了,我活了這二十四年已經夠累的了。”
燕山亭聞言呆了呆,只得將劍譜重新放回懷裡。靜寂了片刻,他悄聲道:“若是有一天你覺得幸福了,願意活得再長久些,那麼儘管和我說。”說完這些他在墳前拜了一拜,轉身飄然而去。
會有這麼一天麼?江照晚苦澀地想著。他抬頭看看天空,紫藍藍的,遠處有白雲漂浮,悠遊自在,可是他的心裡卻沉甸甸的,象是千年萬年積累的苦難全壓在了他的心上,想要理清楚頭緒,一切卻又隔膜得緊。
又低頭看了看林竟的墳墓,想著即便能長生不老又能如何,人活在世上,終是要被世俗倫理所左右,要面對欺騙背叛與誤解,一日一日,疲憊不堪,倒頭來終還是用死亡來了卻恩怨情仇,留下的不過是黃土一抔罷了。
因答應了拂塵在谷潛流傷好之前不去找他報仇,從問天崖返回清明寺後江照晚便站在大雄寶殿外的松樹下候著。清明寺香火一直旺盛,來上香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由於早年他有個親人出了家,一直以來他對佛經都頗有些興趣,然而卻很少上香磕頭。此刻看著那些香客虔誠的面孔,不禁有些茫然,即便他此刻心如死灰,卻還是沒有絲毫出家的念頭。按照佛家的說法,自己算是沒有慧根罷,他苦笑了一聲。
這時有個丫鬟扶著個小姐從他身旁走過。見那丫鬟長得和朱朱有幾分相似,回想著從前與朱朱相處的點點滴滴,心中便有些惆悵。如今即便見了她,也不能如從前那般相處了罷。
這時聽見那丫鬟對小姐道:“若論薰香,奴婢覺得還是四季堂的味道最好聞,雖然貴些倒也值。上次大少爺成親,新房裡點了一些,清雅高貴又喜氣。我聞著都不捨得走了。”
那小姐啐了她一口,道:“你留在那裡做什麼,你又不是新娘子。”
丫鬟窘得面紅耳赤,嗔道:“人家只是說喜歡那香味,小姐你說些什麼不相干的啊!”眼珠一轉,“啊,敢情小姐是想要做新娘子了。”
那小姐聽了氣得擰了她一下。丫鬟吃吃笑著,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那小姐立時面若霞飛,掩面道:“呸呸呸,真是難聽死了!”
聽了那丫鬟的話,江照晚回想起自己成親那日朱朱好象也說要在新房裡薰香,後來被自己制止了。他鼻子雖格外靈敏,卻對香氣有些敏感,故而從來都不用這些東西。所以新婚那夜回了新房,一聞到房間裡有不同尋常的淡香,便察覺了出來。
想到這裡他心裡猛地一跳,一個自父親被殺後一直在他心頭盤旋的問題忽然間有了答案。
第 42 章
(四十二)
谷潛流從床上坐起身來,那夜在峰頂他被風入松刺傷後昏迷了整整兩日才甦醒。這幾日他一直住在清明寺這間偏僻的禪房裡休養。
試著下床在房裡走動了幾步,感覺已無大礙。這時門忽然響了,他朝門口望去,見拂塵緩步走了進來,一身雪白僧衣,翩若仙人。他呆了呆,隨即笑著迎了上去:“拂塵你來了。”
拂塵微微點頭,告訴他道:“照晚來找你報仇,正在寺外等候。”
谷潛流面色一暗,情緒立時低落下來,擰眉默想了片刻方道:“躲也是躲不過,而且總不能連累你。”一瞥間瞧見拂塵耳垂上那粒紅痣,緊盯了一陣後他忍不住道:“說來真巧,先師耳朵上也有一粒,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位置。”
拂塵眼珠一縮,伸手摸著耳垂上的紅痣淡然道:“不過是粒痣罷了。”
谷潛流未置可否一笑,沉吟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