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心忡忡的樣子,於是問他:“可是最近他又出了什麼事?”
江照晚心裡一震,強笑了一下道:“沒有,只是有一夜偶然撞見他又在夢遊,所以把他帶來讓你看看。”想到韓斐的死或許與風入松有關,心頭一片沉重。
拂塵看出他有事瞞著自己,也不說破,他忽然轉移了話題:“據傳漕幫陸從容認定是令尊殺了他父親,這些日子想必照晚一直在為此事憂心罷。”
江照晚輕嘆了一聲:“此事實在蹊蹺得緊,我與家父苦思多日,實在想不出究竟是何人故意栽贓。如今只能一邊調查,一邊加緊防範了。”
拂塵淡淡點頭,見天色不早,他道:“近日府上事情眾多,照晚又是新婚燕爾,今夜不必守在這裡。明日一早我讓他自己回去便是。”
見江照晚神色猶豫,欲言又止,拂塵靜靜道:“照晚,你是否為他操心過度了?”
“啊?”江照晚有些錯愕地望著他。拂塵嘆著道:“從這裡回隨音山莊不過兩個時辰的路途,你用得著這麼放不下麼?”
江照晚面色一白,呆了片刻才幽幽道:“習慣是世間最可怕的東西——明明知道一切都變了,卻還總是要不由自主。其實我又何嘗不想徹底放下?”
兩年前他與拂塵偶然相識,一見如故,成為知交。而拂塵也大致知道他與風入松的糾葛,對此他只說過一句:“不倫之戀,若能斬斷,便該斬斷,否則害人害己。”說這話時似乎有些神傷,江照晚猜想他或許也有一段傷心往事,只是如今他既已出了家,便等於是放下了過去,故而他也不想探問,以免惹他傷感。
江照晚騎著馬走在山道上,背後是淡黃的斜陽。山風掀起他一側的衣襟,遠遠望去,象是一隻折翼的鳥兒。
臨行前拂塵的話一直在他耳邊迴響,江照晚不禁開始自省自己是否真對風入松關心過多。在風入松五歲那年他父親風一帆被調往京城任職,於是舉家搬離了洛城。等到風一帆失蹤後江子奇又把十二歲的風入松接回了洛城,見到他時江照晚大吃一驚:眼前的少年滿臉陰鬱,任何人靠近他都全副戒備的模樣,從不開口說話。江照晚實在不能將他與從前那個狡猾頑劣,喜歡大放厥詞的五歲孩童聯絡在一起。
江子奇特意將風入松安排在與他年紀相仿的江照晚隔壁居住。有一夜江照晚睡得正熟,忽然覺得不能呼吸,他睜開眼,卻發現是風入松在掐著自己的脖子。好不容易掙脫開,風入松卻忽然驚醒過來,驚恐地坐在那裡渾身發顫,原來他先前是在夢遊。江照晚想要過去安撫他,他卻用力將江照晚推倒在地,掉頭衝出了房間,然後回隔壁將自己鎖在了房裡,無論江照晚怎麼敲門他都不理。
江照晚沒有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親,只因他猜想風入松或許不願意被人知道。他與風入松一樣母親早亡,可江子奇並未再娶,風一帆卻很快娶了新婦。他早就聽說風一帆的續絃葉青對風入松並不親近,故而對風入松頗有些同情。如今見他沉默陰沉,更是心疼。旁人雖是不敢接近風入松,他卻不然。因父親對他頗為嚴厲,不許他出去交遊,他的成長頗為寂寞。而十五歲正是熱血澎湃的年紀,又處於孩童與成人的交界點,照顧風入松讓他覺得自己已經長大成人。他在潛意識中把小他三歲的風入松當成了自己的責任,一心想要使他快活起來。
自此他開始偷偷為風入松尋醫問藥,夜裡也一直淺眠,只要隔壁一有風吹草動便會馬上醒過來,悄悄前去檢視。有一夜從風入松的夢囈發現了他的秘密,驚恐萬分之際卻更是同情。雖然風入松對他冷漠敵視,他還是毫不介懷地陪在他身邊,悉心照料著他,事無鉅細。工夫不負有心人,這樣過了兩年,風入松終於肯開口說話,也開始接受他的好意。只是對別人還是不理不睬,全山莊除了江照晚再無人喜歡他。
然而與他熟悉之後風入松開始漸漸暴露出本質,他生性霸道偏激,許多時候江照晚根本不能接受他那些詭異扭曲的念頭與想法。可是因為習慣了對他好,也不忍心多責怪他。如今回想起來,傷心的同時他忍不住開始檢討自己。或許正因為自己對他的姑息縱容,才使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到如今已幾成陌路。
待江照晚行到一片叢林裡時,夕陽已徹底落下,林間的陰溼讓他打了個寒戰,連馬兒也揚起前啼嘶叫了一聲。他裹緊身上的衣衫,正準備揚鞭加快馬速,忽然“呼”一聲響,他只覺四肢分別一緊,整個人便被繩子勒著四肢吊到了頭頂的大樹上。正在心中迅速思索著會是誰下的陷阱,已看見數人從四周的灌木叢裡鑽出了身子,而正對著他的那個正是漕幫的陸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