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雲臉色蒼白,大小腿痠痛麻木不已,硬撐著沒有倒下去,一眼望去,平臺上除了新入會的少年,還有分列兩邊站得整整齊齊的紅衣少年,佇列盡頭,是天下會第一道門庭——雄霸堂!
他有些愣忡。從山腳看天下會總壇,那就是雲霞間的仙宮,到了地方才發現,並沒有多麼華美的裝飾,其實就兩個字:大!高!但這兩個字顯示出的威嚴肅穆也足以讓少見世面的少年們驚歎了。
這時從門內走出一白衣人,面白如紙,那張臉擦著厚厚的粉,隨著他的走動一片一片往下掉,手上的羽扇將粉末扇得到處都是,離得近的人都被刺激得開始打噴嚏,他卻渾然不覺。那人用羽扇擋住嘴嘻嘻一笑:“呦呦呦,今年新來的人看起來不怎麼樣嘛,爬都爬不起來了。”
地上的少年們聽見這話,全都爬了起來,努力將腰板挺得筆直。來人滿意道:“倒是見機得快,已經來了的,就跟我走,那些兩個時辰還沒爬上來的,就只能從雜役做起了。”
少年們不管腦袋裡在想什麼,都沒有多嘴,跟在白衣人身後,從兩列紅衣幫眾中走過,有的得意,有的敬畏,步驚雲沒有絲毫得意,也實在沒有力氣得意了,走在眾少年中間,一點也不起眼。
白衣人領著眾人熟悉天下會的建築佈局,特意警告嚴禁眾人去天下第一樓、湖心小築、望霜樓三處,新進幫眾甚至除了三分教場和吃住的地方,哪裡也不準去。少年們雖然有些遺憾,但是都知道現在不能去,不代表以後不能去,總有出頭之日。
日正當空,白衣人將少年們留在飯堂就離開了。白衣人身影剛消失在眾人眼前,不知誰發了一聲喊:“搶啊!”頓時飯堂炸開了鍋,百多個少年人餓著肚子爬了半天山,早就前胸貼後背,都快速朝飯桌撲去,不到半柱香時間,每個桌上的飯菜便被一掃而空,碗碟像洗過一樣乾淨。步驚雲也不能免俗,他的碗甚至能照出人影。
飯後,有的少年去三分教場看“前輩”練功,有的回到住的地方休息,本來步驚雲也想去三分教場,但步驚魂死活不同意:“那些都是底層的幫眾,能拿出來大家一起練的武功都是普通貨色,跟廣播體操有什麼區別!”步驚雲雖然不知道廣播體操是什麼,但也覺得有理,更何況確實累得快脫力了,只得回了住處。
直到跟著領路人轉過一個彎,看到那個住的地方所在的山頭,少年們都“啊”了一聲。倒不是說住的地方有多麼豪華雄偉,相反,當看到那個山頭的絕壁上層層疊疊的吊腳樓時,大部分人心中都浮上了一個詞:蜂窩。想到自己從今往後就會成為在裡面進出的工蜂的一員,頓時興奮之情消了大半,一個個唉聲嘆氣起來。
領頭的人哼了一聲:“怎麼?瞧不上眼?我可先跟你們說,每年爭著上天下會的人數不勝數,哪有那麼多地方給你們住?再不去佔地方,以後都已天為蓋地為廬吧!”說罷轉身就走了。
被留下的少年們面面相覷,又馬上爭相奔過了連線兩座山頭的鐵吊橋,趕緊拉開房門去看看哪間房間好,結果拉開門後,紛紛發出了哀嚎。
步驚雲進了門才發現,住的房間其實就是每十人一間的大通鋪。不論是步驚雲還是步驚魂都沒經歷過這種待遇,但是形勢比人強,沒辦法只得找了最裡面的一床被子,先把地兒佔住——聽說上山時間超過兩個時辰的少年們,已經做了雜役,住的是三十人一間的大通鋪!
步驚雲倒在“床”上,用被子蓋住了頭,雙眼卻睜的大大的:“步驚魂,我對天發誓,一定要殺掉雄霸,我不止要報仇,還要做人上人!”
步驚魂嗯了一聲:“好,有志氣。就算不為別的,至少為了以後不繼續住在這裡——尼瑪這床硌得小爺腰疼!”
自入住了“蜂窩”之後,步驚魂每天都在想怎麼收小弟。他的被窩裡的小包裹裡,裝了好些酸甜的糖果,想著賄賂控制不了口腹之慾的小少年們,但是第二天晚上他就發現糖果不見了。
他又想,誰手腳這麼快?!但是又不敢宣揚出去,畢竟剛來就找事兒,肯定招人煩。他只能暗中垂淚,“第一桶金”不到百來個銅板,住了客棧買了衣服和糖果,就剩十來個了!天下會的少年肯定不能隨便下山,不下山就賺不了錢,這日子怎麼過啊!
直到第三天傍晚,他吃飯的時候磕掉了一顆牙齒,才想起來昨天突然覺得嘴裡齁齁的,搞了半天糖果是被步驚雲偷偷吃掉了!你不覺得膩嗎騷年!當他這樣問步驚雲的時候,步驚雲強硬地道:“糖都是我的!”好吧,我知道你愛吃,但就不能別一下都吃完嗎!勞資現在每顆牙都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