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破局
穆清風重新點起燈火,夜幕四合,屋內的燭光稱得四周愈發暗沉。
“這凝冰草,我也只是在書中讀到,不曾見過實物,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種藥材的存在。”穆清風悠悠地說道,“道長知道它生於何處?”
“華山無我不識之處。”
“可是?”
“我不會再上華山。”
“是不會,還是不能?”
石珞側過身,慢慢將手背到身後,臉上的笑意竟是不減。
“能問出這句話的穆公子,其能為自可通天,凝冰草又算什麼。”
“謬讚,明明是道長你引我至此,從未隱瞞。”
“喂,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旁邊一頭霧水的葉為劍終於忍無可忍地插了進來,“清風你是中毒了還是怎的?”
“葉公子不必掛心,只要尋得凝冰草,我自無礙。”穆清風悠閒地支頤而笑,“只是這凝冰草不好得啊。”
“如何尋得,我來幫你 !”
“那就要看道長肯不肯帶路了。”
石珞哼了一聲,負手道:“穆公子這步一點也不高明,若真以性命做賭,不會僅僅為了陷我於兩難;若不是以性命做賭,這局一開始就沒有意義。”
“道長醫術精湛,還懷疑什麼不成?”
“終歸不如你。”
“哈,我觀道長內傷加劇,何不讓我來醫治一下?”
“不必,穆公子內力深厚,貧道敬謝不敏。”石珞拂袖走至門外,一個梯雲縱躍上屋簷,在屋頂上坐了下來,調息片刻,再次掩袖低咳,袖口又暈染了一片血跡。石珞動作一頓,因為另一個人影忽然憑空出現,正以一個悠閒的姿勢坐在屋脊的一端。
“說說看,那個瓜娃子這幾年怎麼樣?”唐鳶坐在那裡擺弄著手裡的梅花針,面具在初升的月色下熠熠發光。
石珞拭去唇邊的血跡,閉目端坐,不動聲色:“唐女俠好雅興。”
“姐姐我今晚心情不錯,暫時還不想把這些針丟出去。”
“哦,那貧道先謝謝了。”
一枚暗器突然破空而來,擦著石珞的面頰飛過,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小花不殺你,是因為他覺得你有趣。我對你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最好不要破壞我的心情。”
唐鳶重新拎了把小刀在手,一抬眼,赫然發現石珞原本打坐的地方空無一人!心念電轉間,唐鳶完全是憑直覺提刀在面前一擋,一聲白刃相擦的輕響,唐鳶面具邊緣的流蘇應聲而斷。她根本來不及起身,就感受到頸邊劍刃冰冷的觸感,以及背後傳來的,平淡的聲音:“穆公子不殺我,是因為他殺不了我。看在某人的份上我已讓你許多,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劍刃的觸感突然消失,石珞收劍入鞘,走開幾步重新坐了下來。
“你……”唐鳶有些顫抖地摸了摸脖子,沒有絲毫傷痕,只有斷掉的半截流蘇證明方才的驚魂不是錯覺。她驀地想起天都鎮外,石珞奪回穆清風手中的劍時那奇詭的身法。
“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人——唐女俠想必也聽到了。”石珞平靜的語氣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今夜月色甚美,唐女俠想聊些什麼來著?令師弟麼——他就是個笨蛋,沒什麼好說的。”
唐鳶仔細盯著那端坐調息的白衣人。這小羊內傷沉重不是假的,內力糟糕也是真的,背上還有刀傷未愈,可是方才的瞬間發難明明白白地傳達了一個意思:對付你,這個狀態足夠了。
對實力懸殊的驚異,性命被玩弄的羞怒——唐鳶在瞬間經歷這許多心情後,最終還是笑了出來,心底漸漸開始明白那朵小花為何越是生氣就笑得越燦爛:“小咩咩,我開始對你感興趣了。”
“不敢當。”
“原來你竟是如此高傲的性子,為什麼遇到那朵小花就乖乖躺平了呢?”
石珞慢慢睜開眼,靜了片刻,方開口答道:“因為有趣。”
“你和小花,還真像。”唐鳶丟下這一句,再次隱去了蹤跡。
石珞輕輕出了口氣,虛汗淋漓,每次催動真元,就像把奇經八脈都擰了一遍。再也抵擋不住倦意,他疲憊地闔上眼睛。
黑暗不知持續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只是一瞬,因為他從不做夢。睡眠與死亡的區別只在於前者會醒來,而後者更安逸。
石珞醒來時發現自己竟是側躺在屋頂上的,連打坐的姿勢何時倒塌的都不知道,剛才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