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住了他的身體。
這一切只是電光火石的時間,待他反應過來,冰涼的水毫不留情的傾倒在他的臉上,楞是他,也不由一哆嗦。
紀正白麵色一變,心下突然有些泛疼。
“隊——隊長。”
賀峰啞著聲音,熱氣稍稍的退卻。
足球隊長身材瘦弱又稱得上矮小,但力氣卻出奇的大,賀峰被壓在地上,一點不能動彈。
“清醒了?”他皺起眉頭,“阿峰,你最近有些不大對勁。”
賀峰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不斷的喘息,似乎只有這樣安靜下來,才能覺察到方才不斷的奔跑所照成的虛脫和無力。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然後聽到足球隊長正經的問了一句,“阿峰,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
賀峰仔細的想了想,但腦袋一片空白,似乎什麼也沒能想得出來。
他只知道,有一股火在心裡不斷的燒著,不甘心,委屈,憤怒,沮喪,懊惱,各種各樣的情緒充斥在心胸,尋找著每一個發洩的機會,蜂擁而出,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時候。頭疼得幾乎要裂掉,叫囂著,好像有什麼在躁動。他想要去找紀正白,想要再求一個機會,他不想就這樣結束,一點都不想。
但他不想又有什麼用。
賀峰突地用手死死的抱住頭,大聲的呻吟出聲。
他知道紀正白最討厭痴纏不休的人,紀正白不喜歡他,一點都不喜歡,但就算這樣,他也不想讓自己在他的印象中變得更遜色,他不想紀正白討厭自己。一想到那個人將會用厭惡的目光看他,就挖心似地疼。
他從沒想過自己能在乎一個人到這種地步。
在乎到,連行動都變得畏手畏腳,只能不斷的讓這股怨氣在別的地方發洩出來,然後更加痛恨自己的軟弱。
賀峰抓緊了草皮,手指幾乎痙攣得抽搐,他沒有回答任何話,似乎也根本不知要如何回答。他本就是口拙的人,他擔心在不經意間,洩露自己和紀正白的關係,引得紀正白難堪,所以他死死的咬著唇,不說一個字。
直到足球隊長輕嘆一聲從他身上下來,他才翻身坐起,依舊一聲不吭。
突地心下一動,他朝著看臺望過去。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間,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好像驚天一個雷劈。四目相對,灰黯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
賀峰的手握成了拳,笨拙得不知該怎麼呼吸,一直盤踞在腦袋尖的劇疼似乎消散了大半。他痴痴的看著,直到那個人避開他的視線,惶急的轉身,然後他看到,一個女孩上前,羞答答的拽住了紀正白的袖子。紀正白卻沒有和往常一般馬上拂開,反而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
賀峰的表情僵住了,紀正白和往常不一樣的反應,使他嗅到了危機感,莫名的恐懼讓他心悸。瞪著前方半晌,恐懼慢慢的變質,一直在心底沸騰的怒火洶湧而至,再也抑制不住,直把他的眼睛也逼得通紅。
“什麼事?”
紀正白急著要走,偏偏那女生拉著他的袖子,只能皺眉停步。
那女生長著一張極清秀的臉,有著少有的,乾淨的眼睛,白皙的膚色泛起了粉紅,羞得視線低垂。這是一個靦腆,美麗的少女,就連紀正白,也不由有些愣神。
乾淨,純潔,無垢。
是和他印象中的母親一樣的型別。
若賀峰沒有出現,他選擇的戀人,定會是這樣的吧。
如果他沒有收到那封信,沒有碰見賀峰的話,他也許會對這型別的女人心動,會嘗試著和她交往下去,然後一直走到最後。這才是他所該走的路。父親對他抱有太多的期望,他不想將它踩在腳下,他理該選擇這條路。但現在,徘徊在心中的某種蠢蠢欲動的東西,讓他無法開口。
“紀同學,我是三班的姚雪,我——”
女孩磕磕巴巴,垂著頭,以至於沒有看到,面前人的目光,早已經不在她的身上。
足球呼嘯而來,夾帶著隱隱的勁風,卻不是對著球門。紀正白看著黑白的球在視線中放大,不閃不避,他看著足球場上的賀峰,就算隔得這樣遠,也似乎能看到一雙如狼似虎的眼睛,犀利得讓人發毛。他站得筆直,心臟卻雀躍起來,越跳越快。球的面前掠過,砰的砸在鐵絲網上,發出噌的一聲響,滾落在地。
告白的氣氛再也沒有了。
姚雪捂著嘴巴,嚇得抖索。附近看臺上的女生紛紛發出驚嚇的尖叫聲。
一片靜寂。
賀峰三步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