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淪下去。
對面沉默了很久,很久。
像是在猶豫著什麼。
“遠哥,你來看看我吧。”寧海咳嗽了幾聲,聲音也是沙啞的。“第五醫院。”
“我身體不太好了。你來看看我麼?”
撂下電話的時候,寧海笑了。
他還是說出來。
這種自私的願望,他還是說出來。
唐遠,你不要責怪我啊。
我只要幾個月。
最後幾個月而已。
時間渺遠了距離。
他被死神追逐的時候。
你在哪裡?
唐遠靜靜的坐在病房裡,看著那個昏迷過去的人,消瘦的臉頰。
手裡是黃毛遞給他的信。
他說這樣的信,還有很多,都在寧海的家裡。
他說他不敢寄出去,只能放在你曾經的房間裡。
他就把那裡當成是一個人的歸所,能讓他依靠的港灣。
那個房間的燈,他是不關的。
他說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人,曾經願意和他一起生活的人。
他不願意整個家裡還是一片死寂,連燈光都沒有。
冷的讓人害怕。
唐遠幾乎聽不下去。
一種深沉的恐懼感掐住他的喉頭。
他以為再等一等,他就可以重新和寧海試試的。
他以為再有一點點自由,他就可以準備好。
來接受這個一直愛著他的人的。
他以為,他以為,他以為。
他以為的事,都他媽是錯的啊!
淚一點點漫上來,染溼了這個許久不哭的男人的臉龐。
洶湧溫熱的淚水,是一個男人最害怕的情緒體現。
那個每天有笑容的男人,可能就要不見了。
從這個世界永遠消失。
那他拼了命去追求來的自由和公平,還有什麼意義?
當這個世界失去了這樣一個愛著的人。
什麼東西錘在他的心上。
似乎是蓄勢許久,才重擊過來的。
那麼多情感,積蓄了多少年,今天一起爆發出來。
灌到唐遠的心裡,腦裡,靈魂裡。
讓他驟然醒悟。
原來世界上,這樣一個人,追著自己,追到幾乎耗盡生命。
他僵硬的雙手無法抬起。
他想掩一掩面,逃避。
他沒辦法看著床上那張安逸的臉。
似乎寧海把這方病床,當作自己最溫暖的家園。
黑暗,鎖住他的雙眸,但是他卻格外安心。
他說,黑暗會收留他,沒有條件的。
他不需要拼命,不需要奔走,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只要閉上眼睛,他的黑暗就會帶走他,擁抱他,愛他,安慰他。
永遠不會拋棄他。
他可以靠在無盡的長夜裡。
暖一暖自己的心。
那是他最後的追求。
是一種放棄所有之後得到的權力。
愛上黑暗,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情麼?
不是的。
只有絕望的旅人,才會愛上靜謐的夜晚。
寧海,你相信麼?
如果我現在對你說,我愛你。
你大概不想聽到了吧?
但是,我真的愛你啊。
我愛你。
☆、寧海的信
親愛的。
你知道,寫這樣一個故事讓我麻醉。
讓我能夠體會到世界上最快樂的感覺。
那怕它是酸的,是苦的
是要流淚的。
但是它是我活在這個世界的證明。
它是我們無法忘懷的,讓人無法迴避的,最真實的故事。
我沒把它寫好。
親愛的,我對不起你。
我只能留在自己的世界裡,問一問你的心。
你想要什麼,我就拼勁我的所有,為你去爭一張暖床。
我知道你害怕那樣的結局
一個人躺在這個冰冷的荒漠裡。
沒有似血的夕陽,沒有孤冷的輕歌。
只有你一個人,對著荒蕪的沙丘。
沒有生命的叫聲,只有你無力的迴音。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