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大概四千多的存款,是唐遠這幾年大學硬存下來的。
唐遠說:“這些年,我欠你太多了。現在有能力還了,就一點點還給你。阿海,再給我幾年,我都能還上的!”
他說的很困難。
語氣艱澀,像是吃了苦瓜,還要說好吃的苦命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寧海觀察他的臉色,並沒有覺得不對。
只是很奇怪,今天他怎麼突然要來還自己的錢。
“遠哥,我不缺錢。”寧海如實說,“但是你缺錢。”
“我……我知道,但是這錢我要還給你的。你拿著,之後每個月,我都還一點。”
唐遠不看他的臉色,似乎很矛盾的樣子。
寧海不明白了,他想不出唐遠受了什麼刺激,好好的幾年時間都過去了,他怎麼突然想到還錢的事。
“你怎麼了?”寧海有點奇怪的問他,感覺唐遠有事瞞著。
“今天你朋友來找我……告訴了我一些事。”唐遠似乎在逃避他,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朋友?誰?”
“那個頭髮黃黃的。”唐遠做的筆挺,但是聲音卻僵硬的可怕。
“黃毛?他找你幹嘛。”
“他說……你。”
“我什麼?”寧海不知怎麼了,有點害怕。他感到一陣陣的不安,像是空氣裡張開了一把弓,鋒利的銳箭對著他,想要他的命。
唐遠像是豁出去了一樣,猛地說出來:“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啊?那個黃毛小子說你,說你……”
剛才那股一鼓作氣的勇氣散了,大概是這件事對他震驚太大,他無法直接說出。
蹦的,腦中那根懸緊的線斷了。
寧海頹然的靠在椅背上。
他曾經設想過當唐遠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會怎麼思索自己。
當成一個處心積慮的變態,一個讓人恐懼的僭越者,一個不正常的人。
然而當事情真的迎面而來,他的心跳,才被迫停止。
驟停的感受,讓他呼吸困難。
從現在起,他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可能變成噁心的觸手,黏在唐遠的面板上。
讓他厭惡,恐懼,想要逃離。
他,已經不再是原本那個寧海了。
“是啊。”他淡了口氣,幾近放棄的呢喃,“是很喜歡你。”
一桌飯菜,冷冷涼涼。
就像唐遠和寧海的關係,降至冰點。
唐遠僵硬的起身,逃也似的出了寧海家。
他害怕那間房,像是牢籠。
可是他打心眼裡明白,他逃不過去的。
他沒有能力逃出去。
現在的逃避不過是給自己爭取一點時間。
冷靜下來。
在奔跑裡冷靜下來。
接受它,服從它。
寧海頹然,但是心中卻有怒火在燒。無處發作。
他只能狠狠的捏著玻璃杯,直到杯破的聲音喚醒腦神經。
溫熱的血順著裂縫滑落。
浸紅了縫隙,填補了間隙。
他惱怒,是因為他知道唐遠的神情是厭惡的。
噁心的,無法理解的。
他彷彿被人拋棄,丟到了世界的角落裡。
所有的人都背離了他,連他的夢想都棄之不顧。
夢想啊,唐遠是寧海全部的夢想。
被夢想背叛,被夢想嫌惡,大抵是世界上最痛的懲罰。
然而他不懂,他犯了什麼錯。
他不過愛上一個人。
縱使他滿身缺陷,無可愛處,但他也是活生生一個人。
卻連尊重都得不到。
一滴滴淚滑下來,混著桌上散落的血液,稀釋了它。
深情如血,也要被淚水稀釋。
最後淡泊,消散而去。
他害怕他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