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朋友們中間的老師微笑著問道。
“好——”一片齊刷刷的回答。
“那麼綱吉能不能為我們介紹一下你的家庭呢?”女老師眨了眨眼,誘導著小孩進一步介紹自己。
“嗯,好。”小孩乖順地點了點頭,繼續道:“我們家有我和里包恩兩個人。”
“里包恩是誰呢?是你的哥哥嗎?”女老師好奇地問道,她自昨天見到那個來辦手續的男人起,就對這個英俊迷人的男人深感好奇,而從年齡上看,她並不認為里包恩是這小孩的父親。
“不,不是的。里包恩他是……他是……”小孩緊皺著眉頭,努力地想找到一個詞彙來形容里包恩和他的關係,可遺憾的是,他始終未能找到。
女老師歪了歪頭,看著小孩著急的樣子有些心軟,趕忙換了個問題:“那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孩驀地睜大眼睛,重複道:“我的爸爸媽媽……媽媽……”爸爸是什麼樣子小孩一直都沒有印象,可是媽媽……彷彿是被喚起了最為悲傷的記憶,小孩杵在那裡,半天講不出話來,他想說什麼,可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哽住了一樣,難以發聲。於是他彷彿求救一般向四周環顧了一圈,卻發現大家一個一個都張著大眼盯著自己,瞬間,他整張臉都漲紅了。
“哈哈,難道他沒有媽媽嗎?”底下不知道是哪個調皮的小男孩喊了一句,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起鬨。
“連自己的爸爸媽媽是誰都說不出來,居然還要當機器人,這人不會是傻子吧?啊哈哈。”
“是啊是啊,或許他根本沒有爸爸媽媽,是從垃圾堆裡蹦出來的!”
“怎麼可能沒有?大家都有爸爸媽媽的!肯定是他自己笨,連爸爸媽媽的名字工作都想不起來,真是個廢柴!”
七嘴八舌的議論起鬨聲如潮水般向站在教室最中間的那個孤零零的身影襲來,沒有人看見那個小小的孩子掩在額髮下的表情有多麼恐慌。
女老師看這氣氛不對,趕忙站起身呵斥了幾句,她想找出那個帶頭起鬨的孩子,卻沒能找出來。
所幸教室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種聲音。
那是綱吉的啜泣聲。
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綱吉連忙抬手胡亂擦拭著臉上亂飛的淚水。
和在里包恩面前不同,小孩的心裡隱約感到一種自尊受辱的感覺,這種感覺命令他不許哭出聲來,於是小孩只能極力忍受著快要從嗓子眼裡溢位來的哭聲,將之變成斷斷續續的哽咽。
“我有媽媽的……我有的……”小孩囁嚅著,聲音卻破碎不堪。
女老師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她走到小孩身邊,默默地給他遞上一塊手帕,然後將他輕輕地摟在懷裡。
小孩子們的戲弄其實並未藏著多麼兇狠的惡意,孩子都是純真的,純真到那尚且狹隘的心靈不能接受和自己不同的任何東西,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性如湍水,本無善惡”,那過於單純的人生經歷再加上或許不夠完善的家庭教育,導致他們無法對悲劇感同身受從而充滿同情,無法對美好心懷敬意從而羨慕而不是嫉妒。他們只能夠不加掩飾地表達自己最本真的想法,踐行著所謂的“童言無忌”,而這卻在無意中把一些不幸的與眾不同的孩子傷害的很深。
所以當澤田綱吉在多年以後回想起兒時那模糊的“悲慘經歷”時,也並不怨恨那些中傷了他的孩子們,只是報以寬容而略微尷尬的一笑,然而現在的澤田綱吉,卻是不得不經歷著那些沉重的心理陰影。
小朋友們在做遊戲,他想湊上去,卻被人推到一邊。
老師在帶領著大家畫畫,他興沖沖地把自己認真塗抹的畫作交到老師面前,卻立即得到其他人的譏笑:“廢柴綱就別畫畫了,看你畫的什麼啊,真醜!”
紙張上是用彩色蠟筆塗抹的畫面——淺淺的藍天,團團的白雲,嫩嫩的綠草,草叢上臥著一頭老虎和一頭小鹿。
小孩的筆觸雖然稚嫩,卻看得出來畫的很用心,尤其是那頭老虎和小鹿,一個雄壯勇猛,一個可愛可憐,竟然很有神韻。
“哈哈,一頭老虎居然和一頭鹿靠在一起和平相處?怎麼可能嘛!不愧是廢柴綱才畫得出來啊。”一個小男孩湊過來盯著這畫面看了兩秒,然後樂不可支地大笑起來。他趁著綱吉沒注意,一把奪過這張畫,跑到小孩子們中間,叫嚷道:“快來看廢柴綱畫的這幅畫,老虎居然和鹿靠在一起!”
“真的是哎!他怎麼這麼笨,老虎會把鹿吃掉的啊!”
“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