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太過隱秘,還是南容太不引人注意,兩個人在這地方從鄰近傍晚呆到夜色漸深,風蓮遠遠聽著那絲竹之聲都停了,想來這宴席也差不多散了,都沒有人來尋過他們。
南容卻睡得安穩,絲毫沒有醒的跡象。春日雖已溫暖,夜裡總還是有些冷,陰寒的地氣慢慢泛上來,睡在草地上終究不好,風蓮輕輕推了推他,南容皺著眉低低“嗯”了一聲,卻依舊不醒,風蓮頗為苦惱地看著,還沒來得及伸手推第二次,卻覺一陣明亮迫近,南秀手裡提著一盞琉璃燈穿過假山石而來,瞧了瞧還睡著的南容,道:“我就知道是上這裡來了。帶他來過一次,便次次都往這裡躲。”
他也不管風蓮在旁邊,只自顧自地走上前去,將覆在南容身上的外衣拉開了一點,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才抬頭瞥了風蓮一眼,將手中的琉璃燈遞到他面前,道:“拎著這個。”
風蓮雖有些不滿他的頤指氣使,然而心想王侯之家的孩子多半這樣使喚人慣了的,便默不吭聲的接過,卻見他俯下身來,竟直接一把將南容抱了起來。他和南容差不多年紀,力氣卻是不小,抱著南容尚有餘力低下頭來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他的,低聲道:“露天睡到這麼晚,受了風寒也不知道。”
風蓮微微張了張口,卻終於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他從小習武,確實沒有想到這小王爺如此嬌貴,這麼簡單就受了風寒。
等見到逸王府的秦越大夫時,風蓮才知道嬌貴的何止這一點,南秀不將南容就近安置在賢王府,偏偏要回到逸王府去,又巴巴地專門去請大夫,只是因為小王爺從小就有個專門的大夫來看病,絲毫不能將就。林伯的那些藥在江湖郎中裡的確算是好的,用到南容身上便如南秀說的一般當真是“劣藥”。秦越將南容右手包的紗布拆開來,那破口處竟都腫了起來,想來忽然發熱也與傷口炎症有關。
秦越取了清水給南容清洗傷口,道:“幸好正位正得不錯,不至於落下毛病。”
南容被他洗得齜牙咧嘴,道:“我覺得我快被你扭得再次錯位了。”
“閉嘴。”
這句話重著音,卻是秦越與南秀同時出口。秦越把這位小王爺從小照料到大,說話並不避忌,南容也不敢反駁,只得去說南秀:“你一定不記得拿我的扇子。”
風蓮咳嗽一聲:“我拿了。”
“哎呀小蓮花。”南容驚喜地伸出左手拿扇子,“你真是太體貼了。”
“他體貼?”南秀冷哼一聲,“你是從哪裡找來這樣的侍衛的?傻乎乎地在旁邊守著也不知主人著涼發熱,換了賢王府,早就杖了二十趕出去了。”
南容嘆口氣,道:“阿秀,你背得出逍遙遊麼。”
南秀愣了一下道:“背得出。”
南容又嘆了口氣:“我背不出。”忍不住再嘆口氣,“可是老爹要我背。”三嘆,“他大後天就回來了。”
“你要告訴我你都焦慮成病了嗎?”南秀無奈道,“焦慮成病不如早點背書。”
“不是。”南容揚了揚重新包好的手,“我要告訴你我這個還是在試圖博取我父親的同情。”
時辰實在已經不早,就算南秀是賢王世子也是怕宵禁的,重視還是抽著嘴角趕回去了。秦越開過藥叮囑了幾句,便也離了府。
南容卷著被子滾進角落裡去,能離案頭的藥碗多遠就滾了多遠。
風蓮不知道平日有誰照顧他,或者因為王爺不在而迫於小王爺的淫威沒有人敢過來只有自己比較倒黴必須在這裡候著,看他對藥避之唯恐不及,只得坐到床沿上去,伸了手臂把他整個人拉過來,南容堅定地吸溜著鼻子道:“我不吃藥!我要留著病到父親回來博取同情!”
風蓮無奈道:“不是給你吃藥。”說著便伸手進被,手掌貼住他的肚臍,將精純溫暖的真氣緩緩送入。
南容覺得身體暖洋洋的甚是舒服,等到風蓮的手掌離他而去時,已經發出一身汗來,渾身都輕鬆舒暢,不由得拽住風蓮的手道:“這是什麼玩意兒,我也要學!”
風蓮滯了一下,道:“這個玩意兒五六年才能有所小成,從幼年開始學到我這個年紀才能有這個效果,你要學麼?”
南容立刻縮排被子:“不要學了。”
風蓮看著他把自己包成一個團,忍不住微笑起來,果是養尊處優,這麼大了仍然還是孩童心思,想了想道:“不過,若你願意的話,平時練些拳腳,也是好的。”
第七章 扎馬步
在南容小王爺的強烈要求下,風蓮便開始著手準備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