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笑充滿邪惡與得逞的狡黠。
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事,不是弒君的衝動,而是莫名其妙的這一次回頭。懊悔已經來不及,我冷冷的凝著他的眼,向天發誓,下一次見面便是他的死期!
在我再次轉身的瞬間,餘光瞥見他的臉色驟然的一變。
毫無預兆的,一股嫣紅自他的口中噴出,亓珃撫胸掙了一下,身子就向前衝。
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他幾乎直直撲到我的身上。我伸手去一擋,他卻及時在我身前收住了腳,俯身又是一口血嘔出來。
“怎麼回事?”我幾乎是脫口的問。
他喘息著搖搖欲墜,抬袖擦了下嘴角,搖頭一笑:“沒事。血氣倒流罷了,吐幾口血就好了。”
“地息穴的緣故?我的力道錯了?”
我驚愕,卻並不意外。
亓珃搖頭,唇角又劃下一道殷紅:“跟你沒有關係,無論多大的力道都會如此。你走吧,不用管我。”
我不相信他是真的想我走。他做這一切不就是為了讓我感動,為他留下?
此時我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我仍舊不能丟下亓珃不管。雖然我清楚的知道,也許這樣,會萬劫不覆。
但,冥冥中有股力量,推我入深淵。
如果這是命,我何以違逆?
回身扶住亓珃,我正要抵上他後背的手掌卻被一隻冰冷的手捉住。
“不要運功。”他氣若游絲,“你已耗費了太多內力,如果受傷,我會心疼……抱著我就好……”
第二篇完
篇三 尋望
26.亓珃 - 夢
蘇允的手很溫暖,緊握,有一種特別安穩的感覺。
教會我點穴的那個人說,遇到危急可解禁納於地息的真元,能使身體在瞬間恢復,但持續的時間不會太久,且動用真元的代價是掏空心肺般的痛楚。
握著蘇允的手,我並不覺得身體有多痛,他如果肯讓我一直這麼握著,即便再痛一百倍,我大概也不會感覺得到吧。
很奇怪,為什麼沒人看得出來蘇允會武功?他指節上厚厚的繭子只有常年練劍的人才會有。我細細撫摸那些粗糙的凸起,回想自己第一次發現它們時的訝異,那時分他正雙手捧呈上一份奏摺,而我卻因貪戀看他的手而遲遲不接,害他躬身等了許久。
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能貼在他的心口,被他擁著入眠。
如果這是一場夢,希望它永遠不要醒。
夜夜笙歌,美人無數。怎抵得上今夜的酣甜?
也許我睡得並不安穩。我不知道自己都睡夢中都說了和做了什麼。當我自昏沉中稍稍回覆些許神志,我發現手心裡還是暖的,身子還是被寬厚的胸膛和有力的手臂圍著。不是不意外,更多的是歡喜,安心的再次陷入黑沉沉的夢。
夢裡,都是他。
第一次邂逅,第一次見他笑,第一次裝做無意觸碰他遞上奏摺的手,第一次以公事為由把他單獨留下兩人獨處,第一次藉口與民同樂要他陪同參觀上元燈會,第一次親手買下禮物要送時卻見他細心挑選了珠釵說他的未婚妻子會喜歡……
我有許多寵人,也有許多獲得寵人的方法。要得到他的人,並不難。
可偏偏,我要他的心,那是天邊最遙不可及的一顆星辰,望得見而永不能及。
我想我大概一直在喚他的名字,因為醒來時,喉嚨乾裂而灼痛。
視線一片模糊,有人俯身。
"我在這裡,睡吧。"
那樣柔和溫存的聲音,好陌生。
努力撐開眼,也許還在夢裡,只有在夢裡,才會被他抱,被他疼。
是夢也好吧。我有些膽怯了,害怕看清了就會醒。放棄掙扎,又一次陷入昏迷。
真正清醒是在第二天傍晚,晚霞收盡絢爛,夜正臨。
之前的刀傷加上真元反噬,我的身體已比秋盡的枯葉更脆弱。本應有好一段時日的渾噩,但昏沉中聽到有人說話。
那人的聲音,滄桑低迴,滿載歲月經年之後,超越了身份的滿滿疼惜與愛護。
"大少爺,都一天一夜了,你沒閤眼吧?強掰開他也就是了,總不能再這麼坐上一晚那!"
"我不困。"疲憊的聲音回答,"他在鬼門關上,我一走,不知會怎樣。御林軍的暗哨仍盯緊蘇府,白玉延是個難纏的角色。現在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死。"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