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沒人能勉強我,可我不滿意這樣的自己……
沈季揪著被子、皺著眉頭半天沒開口。直到感受到了三哥溫熱寬大的手掌不斷地安撫過自己的背,他總算鼓足了勇氣開口:
“三哥,我想進鎮北軍醫帳,聽說那兒上手的機會非常多,學徒不多久就能獨擋一面了……”
頓了頓這小子才敢羞愧地直言:“可是我一直在外邊兒,就沒經歷過軍營的生活。聽說投軍的人都吃得不好、住得不好、累個半死……還有可能丟掉性命……所以我有點怕死……這樣很丟人是吧?”
蔣鋒聽到後面啞然失笑、開始輕柔地捏著沈季的後頸子,忍笑解釋:“你能想著去投醫帳,三哥就已經很高興了。至於你所擔心的事情,那沒什麼可丟人的,人之常情而已——誰不想錦衣玉食?誰又有兩條命了?將士也是人,我們都有自己的親人、朋友,有血有肉就會有所牽掛。去投軍是為了精忠報國、建功立業,你聽誰說過投軍就是奔著去送死了?”
燈芯燃盡、最後掙扎著跳了一下後就熄滅了,沒有人去理睬,任由室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沈季慢慢挪到三哥身旁挨著,倆人肩並肩躺著。他望著黑黢黢的屋頂,喃喃地問:
“三哥,如果哪一天你戰死了怎麼辦?我真是不敢去想……”
☆、第96章 餓狼的威脅
“三哥,如果哪一天你戰死了怎麼辦?我真是不敢去想……”
蔣鋒聽了之後愣住,心情很沉重,這個問題之前他也曾經認真考慮過,卻是無解的。
他已經從軍多年,某些東西已經銘記入骨,無法輕易改變;而沈季則是他日復一日單調枯燥的人生當中的一道絢麗的光,已經無法放手了——刀劍無眼,未來少不了流血流汗。就拿這次受傷的事情來說吧,他知道是沈季救了自己一命,如果他要是沒有挺過來直接喪命的話——那可真是做了一件混賬事了。
“……小季,其實我也不敢去想……三哥對不住你,沒法讓你安心。”蔣鋒半晌才擠出了一句,覺得心裡分外的愧疚和刺痛。
黑暗中,沈季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忍俊不禁的那種笑。
“嘿嘿嘿、行了行了,我不過是隨口問一句罷了。瞧把你給嚇的!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好不好都在一起了,以後小心些就是,千萬別逞強大意分心,你得、你得保證自己活著回家!”沈季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強求、看著三哥為難愧疚的樣子他也心酸——三哥從來不隱瞞、既然我什麼都清楚,也就沒有必要非得追問到底,那樣就沒意思了。
蔣鋒握著伴侶的手放到心口,鄭重承諾:“我今後一定盡最大的努力活著回家!”
沈季滿意地點了點頭後、才發覺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到呢,於是他清了清喉嚨:
“咳咳,這就對了。不過……唉,還是不要勉強了三哥,我知道的,我大哥跟你一樣,把“君子以身許國”看得很重,上次我不過是試探著問了幾句,就惹得他勃然大怒……”沈季摸摸鼻子、想起上次大哥發火的樣子,還是心有餘悸。
蔣鋒伸手把沈季拖過來靠在自己肩窩上,輕聲解釋:“你沒經歷過,不理解也是正常的。睡吧,不要想這麼多,無論你做什麼三哥都會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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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號到二十五號啊……那還是有時間可以考慮的。
吃不好、住不好、睡不好、會很累、可能會受傷甚至可能會喪命……一旦進去了就不能輕易退出,唉、還是應該慎重考慮的。
在沈季的斟酌考量間,眨眼間就到了十八號。
“陳哥,你真的不去嗎?”沈季為了確認,再一次跑去問陳理。
“去哪兒?哦、你說醫帳學徒啊。這個嘛,咳咳,其實我心裡是非常佩服那些將士和軍醫們的,只不過我自己確實有所顧忌,首先我爹孃就不可能答應,其次我這人你也知道,性子比較灑脫隨意一些,軍營真的不適合我的。怎麼、你想去?”陳理睜大眼、狐疑地望著沈季的小身板和那隱含嚮往的眼睛。
“呃、嗯,是啊,我想去試試,就是不知道自己行不行。”沈季搓了搓手掌、乾脆笑著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現在他就擔心自己能力不夠、選不上。
陳理愣了一下、而後用力舉起自己的大拇指,不敢置信地說:“行啊你小子,看不出來你還有這覺悟嘛。不過、我可告訴你,萬一真選上了,可不是鬧著玩的,人家叫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軍營就講究個服從,你要是耍性子、發脾氣、撂擔子要挨罰的,聽說裡面整人的花樣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