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幾顆花生,咯咯地咬著,“在外頭野了都有兩個月了吧,也該回山了吧?”
“……”唐無暝扣上一個暗格機關的簧芯,略有些遲疑地問道,“是……誰叫你來尋我的?堂主?”
元平喝下一口酒,隨手拿起桌上一隻零件,掂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我與你萬生堂又沒有交集,哪裡知道你們堂主的動靜,不過你那些同門可是三天兩頭地來問我……你去了哪裡。”
唐無暝小心地看他一眼,“你怎麼回的?”
元平一笑,“我能怎麼回?說你任務失敗被人扣住了,還連帶著元小樂一起遭殃。一連兩月毫無訊息,不知生死。”
對面的人手指不自覺地摳上了機弩的扳簧,眉心都擰了起來,元平看著那還未完工的輕弩冷笑了兩聲,“你以為我這麼說的?我要是這麼說了,你覺得你們現在還能活著嗎?”
“……”
不能。
除非屍骨回山,否則門中定會派人前來查探,根據任務失敗的程度進行判決,活著回去,或者就地清理,都只在他們一念之間。
唐無暝是外門弟子,任務失敗也不過是退還佣金,回山領一頓罰而已;而元樂不同,他是絕命堂的人,若非敵死便是我亡。
他們還活著,便說明還沒有人將他們的行蹤報告給上頭。
唐無暝默默地扣著機關零件,猶豫了一會低頭說道,“……還不行。”
“什麼還不行?”元平有些不耐了。
“還不能回去……”元樂那個情況,不知道對以前的事還記得多少,怎麼能讓他現在就回去。
呯地一聲,酒壺重砸在了桌上,碟裡的花生米都跟著跳了一下,元平隨即開口,“你是外門的人,回不回去我管不著,但是元樂我今天一定要帶回去,他已經兩個多月沒有接過任務了!”
“規矩你都懂,內門人三個月不回山不接任務便自動歸為叛教,”元平口氣頗有些不善,“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要是捨不得那土財主的榮華富貴,往後去留都與我們沒有關係。但我倆生死都是錢滿門的人,命比銀子重要!”
唐無暝低著頭不知道該回什麼,但他明白元平的怒氣是情有可原。
元樂是因為他才遭殃的,現在雖然過得挺好,但是貌似過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元小樂被他整的腦子出毛病了——這話他可沒那臉跟元平開口,畢竟要說親疏關係,人家元平還算得上是個大哥呢。
“元樂他……”唐無暝斟酌了一下,隨便扯謊道,“他受傷了,正在臥床休養,不方便回山。”
不知這話元平一個搞情報的能信幾分,唐無暝頭越埋越低,裝作正在仔細研究細小機關的模樣。
桌對頭那人沉默了半晌,聲調微揚,“元小樂武功底子那麼好……怎麼傷的?”
怎麼傷的。一個絕命堂中至今尚無敗績的殺手,應該怎麼才能傷著他?
唐無暝一慌,這慌可是沒細想隨口扯的啊,他手不安地在輕弩上摸來滑去,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硝……硝黃走火,馬車……馬車炸了!”
……呸!
唐無暝欲哭無淚,這真是他這輩子扯過的最沒邊兒的慌了。
“……”元平沉默了,元平無語了。元平一定是要準備用他豐富的專業知識戳穿他,並且打敗他了!
他忐忑地摸回最後一個機關零件,已經準備好了接受元平的質問。
半晌,“元樂……不會是死了吧?”
“啊?”唐無暝抬頭一愣,“死了?”
元平眉毛向下皺著,一副死了親弟弟的悲慘模樣,“他十五歲去偷襲人家的地宮,那有進無出的房間堆著半個屋子的火藥,都炸了,我都打算給他造衣冠冢了,他孃的元小樂還能笑眯眯的回山呢!”
他眼中漫上幾條血絲,手指攥地酒壺隨時都要碎裂,“有什麼毛病能讓元小樂傷到回不了山?!他是不是死了……被你的老相好?!”
多大的腦洞。
唐無暝心很累,“他沒死……”
“他死哪了你告訴我!”
“他沒死。”
“你們是不是管殺不管埋了?!”元平近乎怒吼,“他就那麼礙你眼啊,他就是個貪便宜的毛孩子,你給他二兩銀子都能打發走,非要殺人滅口?”
唐無暝已經從心累升級為心塞了,他託著額頭聽完元平一通指責斥罵,連武器都要掏出來了。
煩,好煩。
元樂的病老治不好,煩;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