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拉——
半截衣襬撕了下來,隨便糊了糊臉上的血,即刻便跳將起來提氣追人。
你個胳膊肘子從不往裡拐的小兔崽子,溫大夫治不好你,看我怎麼治你!
在山莊裡住了那麼久,雖然時常與唐無暝打照面,可那人也從來沒對他動過手,就是罵也沒罵過幾句。元樂以為這回他踹了人家一腳,人家也不會對他怎麼樣的,更沒想到這次玩大發了,唐無暝竟然氣勢洶洶地來捉他。
元樂嚇的慌不擇路,只挑哪裡崎嶇難走就往哪兒跑,想借此甩掉唐無暝。直跑到沒了力氣,仔細看了四周沒有追兵,才停住扶著兩腿呼呼地喘,氣,“嚇、嚇死我了……”
話音剛落,下一瞬,一個黑袍大影從周遭樹上躍下來,正中中把放鬆了警惕的元小樂壓翻在地。
元樂一滯,立馬胳膊腿亂扭,照著身上的人就打,一邊打一邊口中亂喊。
唐無暝前後左右避讓這毫無章法的拳頭,可也耐不住有防不住的噼裡啪啦地砸在身上,元樂可是使重刀的,這拳頭即便是不拿武器那也是力氣十足,砸地他吃不消。
“元樂!”唐無暝吼他,“你再打一下試試?!”
“……”
元樂低頭看看自己卡在自己頸上的手,想了想,還是保命重要,老實放下了拳頭,眼裡又哀又怨地瞅著唐無暝。
少年長的本就是臉皮嫩嫩的、眼睛大大的又圓又亮,五官還沒脫了少年人的稚氣,苦兮兮地憋著一張嘴。往常在山中整日一身黑衣故作老成也便罷了,如今被秦風照著世家公子打扮起來,袖子拖沓衣領繁複,再配上那臉更是一副柔弱小哥兒的模樣。
若不是身上挨的拳頭還在隱隱作疼,唐無暝倒真要覺得,自己是在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
“唉……”唐無暝沉沉的嘆了一聲,過來會,又嘆了一聲。自己心情鬱悶,幹嘛要追了這大老遠,跟一個精神都有問題的毛孩子置氣呢。
元樂在底下扭了兩扭,“你……你別殺我啊!你殺了我阿風會來替我報仇的!”
阿風,叫的這麼親密!
唐無暝鬆了鬆扣住他脖子的手,卻並未完全撤開,眉頭故意地擰給他看,做出了一副你不說實話我就會殺了你的惡狠樣,問道,“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怕我,我就放了你。”
“……”元樂躊躇了會。
脖子上的手又突然一緊,元樂嗷嗷地叫了起來,“說說說,我說!”
“嗯?”
“因為,你、你不該活著!”
“……說清楚!”唐無暝道。
“從惡靈谷出來的人,都不該活著!活著的都是鬼,惡鬼!”元樂怕他真的掐死自己,急匆匆大聲說道。
唐無暝立刻反駁,“我從未進過惡靈谷。”
元樂大無畏地與他辯駁起來,“你進過,四年前!滿身滿臉滿頭血地跑出來,睜眼的第一瞬間就要殺人!”他回憶這,忽然手抖了起來,目光閃爍著不敢看唐無暝,“好多人、好多人都被你殺了,門裡的師兄弟們,他們都是你殺的!”
元樂記著,那日他只是聽說有人從那惡靈谷裡逃出來,玩兒意心起便跑去看熱鬧,想瞧瞧是什麼人那麼大本事能逃出那種有進無出的鬼地方,卻親眼見到血淋淋的包圍圈裡,一個血淋淋的人,打地滿場頭與肢體四處橫飛。饒他是絕命堂中的一員,也從未見過如此盛大的、如血祭一般的殺人現場。
那人轉過頭來看向這個方向的時候,滿眼的血紅,躲在樹叢後頭的元樂怕了,怕他那雙眼那雙手,更怕那流了滿地的血泊。
可誰知,後來……
“住口!”心口如被一擊,唐無暝雖記憶之中並無此事,可元樂如倒筐一般把當日所見統統講出來時,唐無暝似是如臨現場一般,手中是血腳下是擰斷的頭顱,血水從他的身前漫過。
他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牢牢扣住元樂,字字頓開地說,“我從不殺人,你知道的,我暈血。”
元樂卻回他,“你不知道,那日你就像地獄的修羅。”
唐無暝看著底下少年人的臉,那眼神,驚慌中帶著如臨大敵的動搖,就連手也是虛虛地攀著自己的胳膊,連狠命摔開他的勇氣都沒有——元樂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只要他想逃,完全可以掰斷唐無暝的手臂。
可他沒有,只是驚嚇地發抖。
其實,也說不清是誰在發抖,唐無暝穩住了心神,定定地盯著元樂,“你看清了嗎,那個人是我嗎?”
元樂默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