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太花心,舉棋不定要去哪個妃子貴人處過夜,總要琢磨些時候。可這幾日皇帝又好像決定的太快,若不是有了專寵的物件,便是清心寡慾哪個也愛不起來了。都說君心不可測,周昂月也不想測了。搖頭嘆一聲自己多事,站直了身板等著下班。
………
御書房內,新唐皇帝李暄宇正立在龍案後提筆作畫,他素筆勾勒出一個少年的線條。少年身穿一身宮廷服裝,五官甚是精美。眼如寒月,口如塗丹。神情似有些錯愕又難掩恬淡。
元太監過去給龍案上的燭臺新增燈油,瞟了幾眼皇帝的畫。
“看我畫的怎麼樣?”李暄宇的心情似乎很好。他見元太監偷偷看畫,乾脆大方的退後幾步讓元太監看個完整。
元太監趕緊放下油壺,挑起大拇指讚歎道:“陛下之丹青真乃鬼斧神工,畫的太好啦。”
李暄宇鄙夷的瞥了他一眼,但笑不語。
這時候宮外傳報說管翻牌子的龐太監來了,正在外面候著。
李暄宇一聽就掃了興致,毛筆一扔衝著元太監擺擺手。意思是給龐太監開門。
元太監開了門,隨龐太監一起回到皇帝身邊。龐太監照例拿出花名冊恭敬的舉過頭頂,供皇帝挑選各位宮妃美人。
李暄宇左挑右選,看著這些鶯鶯燕燕的名字愣是沒有一個想見的。錯眼又見自己的畫,畫中少年清純可人,眼似秋波,純淨如水。仰頭眯了一會眼道:“龐公公,你在宮裡也好多年了吧”
那龐太監有六七十歲年紀,老邁不堪,彎腰駝背,嘴上還有幾根白毛。一雙老眼卻精亮的很,滿盛著世故與圓滑。聽見皇帝問話,他不慌不忙答道:“回稟陛下,老奴在宮中已經六十個春秋,伺候過三位皇帝了。”
李暄宇偏頭看了看龐太監,可龐太監始終低著腦袋。皇帝看不出他臉上表情。
“咳咳,龐公公。我問你個人啊。”李暄宇擺手示意龐太監收起花名冊。那龐太監何等精明,他知道皇帝今日又不點名,趕忙合上那裝滿各位宮妃名諱的盒子。跪下道:“請陛下發問。”李暄宇指指窗外道:“站在御書房外面給朕唱時辰的周昂月,他是幾時進宮,何人舉薦?”龐太監閉上眼仔細琢磨著這個名字,半響才抬起頭道:“回稟陛下,宮中並無周昂月這個人!”
李暄宇先前見這龐太監閉目凝思,還以為他對周昂月的來龍去脈甚是瞭解,組織語言給自己說個詳細,哪知道等半天等來這麼一句。氣的一腳把龐太監踹下臺階,慍怒道:“你好大的膽子!朕在宮中見過這人,你敢說沒有?”龐太監被踢翻在地,他迅速趴跪在地上叩首道:“老奴該死,老奴該死。”把頭在大理石地面上磕得嗵嗵直響。
方才皇帝發怒,雖然挨踢的是龐太監,卻把元太監也嚇得不輕。他是御書房的值班太監,皇帝又說這名叫周昂月之人在御書房唱時辰,難保不會問到自己頭上。還不如先招了,主意已定他在李暄宇腳邊叩首道:“陛下息怒,奴才認得此人。”
“哦?你說。”李暄宇來了興致,後退幾步坐在龍椅上。神情竟透著淡淡的喜悅。元太監定定神又清清嗓子道:“他是御書房值亥子班的文侍侍官,他叫周笑庭。”李暄宇一拍腦門,笑道:“哦,周笑庭呀。我聽過這名字,是……是……”
“回稟陛下,奴才知道周笑庭來歷。”龐太監顫巍巍的抬起頭。
“說!”李暄宇捏著眉頭,他討厭宮中這一套繁文縟節,但這些奴才們卻不得不遵守。
只聽龐太監道:“周笑庭是浙江桐縣縣官之子。三年前先皇南巡時帶進宮廷。侍寢一次。在冷宮居住半年。後來先帝封他做了文侍。去年升為侍官,御書房當差。”龐太監說完這些,自知說的不全,不等皇帝問話便接著道:“這周笑庭當年還鬧了一起不大不小的風波,李大人,魏大人都上過摺子參他……說他……”
李暄宇一抬手,示意龐太監閉嘴。他又看了看畫,若有所思的道:“朕想起來了,是當年那個挺轟動的小男寵啊。有意思,有意思。”
“戌時已過……亥時……”殿外突然傳來唱時辰的聲音。清靈悅耳,正是周昂月的聲音。李暄宇抿嘴偷笑,對元太監道:“周笑庭,就是他?”元太監磕頭道:“回稟陛下,正是此人。”
李暄宇眯眼不做聲,兩個太監跪在那裡不敢說話。御書房內一片詭異的寂靜。透過縫隙,皇帝的眼神落在那畫中的少年面上。跳躍的燭光籠罩在潔白的宣紙上,彷彿少年的面色活泛了起來。眼睛也似有了神采。
李暄宇站起來,雍容威儀,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