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白紗纏住額頭,長髮輕落,下頜尖巧,那一張清麗的臉更顯得羸弱而嬌美,殘花一般動人心絃。君南星竟忍不住摸了摸周昂月的臉,周昂月也不躲開任他摸去。君南星只覺觸手一片潤滑,指下面板白得透明,兩頰冰涼,摸到鼻子下面才能感到他撥出點熱氣。緩緩收回手,君南星嘆道:“周侍郎,其實我很羨慕你。”
“其實我並不值得羨慕。你難道不知陛下已將我囚禁起來?只要陛下一聲令下我便會丟了性命。況且我這人又十分愛惹陛下動怒,因此性命總在旦夕之間。”周昂月笑說道。君南星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光暗閃,良久才謹慎的問道:“周侍郎,我雖然不知你與陛下之間到底怎樣。但我卻想問你,有沒有想過讓陛下忘了你呢?”
周昂月聽罷心下一凜,暗自佩服這君南星的洞察能力。卻不知為何被他這話挑起了怒意,淡淡的在胸懷間浮蕩。他面色平靜如常,只是嘴唇不易察覺的白了一些:“掌議大人說的不錯。可惜如今已經不由我來決定……”君南星面色凝重:“周侍郎的意思是……”那周昂月淡淡一笑,瞬息瑰麗動人:“當然是由掌議大人你來決定了。”他一錯眼珠,那目光射的極遠。然而遠處宮門外盡是黑暗也不知他能看到甚麼。君南星還在發愣,有太監急急奔來湊在他耳邊稟報。君南星迴身瞧了一眼,對周昂月道:“陛下回來了,周侍郎多保重吧。”說罷便同太監一道回了偏殿。
☆、第四十八章 停月下'補全'
李暄宇帶著滿身露水一腳踏進華陽宮的寢殿便看見躺在龍床上昏迷不醒的周昂月。只見他身穿綢衣;長髮垂落;隱隱約約露出額頭包纏的紗布。那樣子說不出的安詳稚氣;就像一個睡熟的嬰兒;令人完全無法想象他是一個手段狠毒的人。
李暄宇凝望著龍床上的人兒,蒼白英俊的面容透出淡淡的紅暈。時間瞬間停止;金玉為地,蘭花繞粱;這一刻彷彿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些相對平靜甜蜜的日子。
李暄宇迷惘起來,一不小心被手中的玫瑰花刺刺了一下才從遐思中驚醒過來。太監在龍床邊垂手侍立;李暄宇走上前去這才發現周昂月的額頭纏了紗布,蹙眉問道:“他的額頭怎麼了?”太監答道:“回稟陛下。剛才周侍郎額頭撞到龍床,君大人已經為他上藥包紮好了。”李暄宇聽到君南星的名字雖然微感詫異但也不以為意,此時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昂月身上。見到那張思念日久的容顏,清麗依舊,卻又分外孱弱。蒼白的唇角失去了往日的潤澤,長長的眼睫下那抹陰影也太過濃郁,更襯他面色白如春雪。
李暄宇長嘆一聲,所有的怒意都在凝望間消失殆盡。為何要怒?為何要恨?那周昂月說得不錯,他只是一個臣子,頂多就是個寵臣,沒必要連身子也要效忠皇帝。笑得太弱,笑得太難看,連笑的人都不好意思再笑。滿身的露水,一手的花香。李暄宇用剛剛摘到的玫瑰花輕輕放在周昂月的枕邊,自己脫靴更衣鑽到被中從側面抱住了他。
本是溫香在懷可李暄宇卻感到懷中人全身冰冷。仰起頭吻了吻他纏著紗布的額角,看他清麗寧靜的睡顏。什麼都不必說,一切只在不語間。其實李暄宇又怎能不明白周昂月的意思?只不過他不願承認罷了。心劇烈的疼痛,李暄宇抱得越來越緊。可惜那周昂月始終沒有張開眼睛,哪怕他只看上一眼也會明瞭李暄宇此時的心境。
這一夜出乎預料的平靜。所有看到皇帝從華陽宮出去的宮奴們都以為第二天那要了命的周侍郎會有個三長兩短,誰也沒有想到憤怒的皇帝竟會帶著新採的玫瑰溫柔如水的擁著他度過這一夜。將近清晨的時候有太監來叫早起上朝,李暄宇溫暖的身體離開了。過了很久,有一滴淚沿著周昂月眼角流進那片綿軟的發中。
………
“真沒想到,你竟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睡?”君南星手端剛剛沏好的紫薑茶送到周昂月唇邊。“你怎不說,沒想到陛下竟沒有整治我。”周昂月一面笑道一面接過薑茶飲了一口。君南星聽他語氣甚為輕鬆,不由心中暗驚。那君南星也算見過世面,聽過見過的人不在少數。可這周昂月卻是他見過的最為奇特的人之一。這人外表羸弱文靜,可作出的事情件件狠毒。可你若說他是狠毒之人又不大正確,因為他雖然做了許多害人的事而自己也總是面臨被害的危險。因此仔細一琢磨,竟然捉摸不透這人了。
只聽周昂月笑道:“掌議大人,你可知道陛下喜歡玫瑰麼?”君南星想了想道:“陛下的確喜歡玫瑰。半年前特意在御花園建造了一座花窖來種植玫瑰,昨晚……”他那琥珀色的眼珠明動異常,卻在看到那些散落在龍床上的殘花碎瓣時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