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之所在?」
宋玄禛惋愕,呆呆望著匡顗。
匡顗走到他的面前,說:「既然壽延宮並無陛下想要之物,何不走出此處?百姓所居之處與皇宮只有數牆之隔,陛下若要出宮,臣可代為安排。」
宋玄禛聞言心動,他早就想去看看宮外的天地是否與宮中一樣,民間種種又是否如書本和大臣所說有趣繁榮,但宮中的禮教卻喚回他的意志,興致勃勃的神情又黯然下來。
「朕是一國之君,豈能隨便出宮。」
「自古君臣皆有微服出巡之例,陛下大可仿效前人,微服出巡以察民情,觀市廛風景。」
匡顗言之鑿鑿,害他又陷入一番苦思。
宮規有言國君不可擅自離宮,以防國君疏於朝政,貪圖逸樂,據此應當拒絕匡顗之請。但此回休養怕是千載難逢,來日恐怕無緣出宮,況且帝察民情,並無不妥,只是為日後擬政更應民需。
殿門稍開,平福欠身施禮,翠菊在素色的花瓶下更為綺麗,些些露珠落在瓣上更添生氣。生長在宮外的翠菊挺拔強壯,令人移不開視線注目那份朝氣。
「好,朕決定微服出宮,體察民情。隨行之事,就交給你和平福打點。」
「臣遵旨。」
匡顗喜笑顏開地拱手低頭,還未了解事情始末的平福只好呆呆愣愣地跟著躬身領命。
翌日早朝過後,宋玄禛特地叫平福到無騖門接匡顗過來。匡顗對此安排甚是惑然,故問平福:「為何陛下要平福公公特地接在下過去?陛下擔心匡顗食言麼?」
平福呵呵笑了幾聲,向他招了招手,附耳說:「陛下可心急極了,為了可以儘早出宮,才叫奴才速請將軍入殿。」
匡顗一笑點頭,平福加緊腳步帶他到壽延宮去。
接近壽延宮,匡顗覺得好像與往日有所不同。左右顧盼了好會兒,他才發現原本緊守壽延宮外的侍者竟不見影蹤。踏入宮中,沒有侍者和侍衛駐守的前院更顯死氣沉沉,一日之差,壽延宮彷佛變成一座沒有主人的瑤臺瓊室。
平福像是知道他的疑惑,踏上螭陛時回首對他說:「陛下揮退壽延宮的侍者,不想他們說長道短,故今日只有平福一人侍候。」
匡顗明白應了一聲,平福兩手推開殿門,低頭入內說:「陛下,匡將軍到了。」
匡顗跨門入內,一時不適應殿內陰暗的環境,看不清眼前之人,只看見一個素色的身影。視線慢慢從那身影清晰起來,那人一身暗花白衣玉帶,髮束馬尾,不配冠笄,白皙的頸項一覽無遺,手持一把骨扇,宛如出泥不淤之蓮。
「匡將軍,朕久候多時了。」宋玄禛骨扇落掌,收指一握,睨視一笑。
* * *
宋玄禛跟平福站在馬廄前等匡顗牽馬過來,平福換下守舊的宮服換上一身便衣,精靈的樣子頓時靈現起來,與民間小戶的小公子無異。
他興沖沖地張臂看了看,宋玄禛在旁見了淡淡一笑,輕撫平福的頭說:「朕只能命人準備朕不合身的舊衣裳給你,屈就你了。」
「怎麼會?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穿陛下的舊衣裳呢!這衣料穿在身上多舒服啊!」
宋玄禛看見平福瞪大眼睛,樂不可支地摸著身上的衣料,便笑說:「既然如此喜歡,朕就把它賞賜給你吧。」
平福先是驚喜,後又擺手苦笑道:「奴才先謝陛下賞賜,但奴才不配這身衣裳,而且身為陛下的內侍自是不得出宮,這身衣裳便無用武之地。」
「……都是朕害你不能出宮吧?」
平福連忙俯身大喊:「奴才該死,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奴才該死!」
一句又一句該死刺痛了宋玄禛,他只是稍稍感嘆,卻換來對方如此驚恐的反應。這種情況已非初次發生,身邊的人總是擅自猜度他言中之意,就算他一句無心之言,對方也怕人頭落地而慌忙落地磕首求恕。有時候,他直覺得其實該死之人正是自己。
匡顗正從馬廄牽馬而來,看見此景眉頭深皺,他在想,當年弟弟出言開罪宋玄禛時,是否與平福一樣驚惶?看著平福的身影漸漸變成弟弟害怕不已的樣子,他不由咬牙,捏緊手中的韁繩。
他閉目嚥了一下,勾起一抹淺笑走過去說:「陛下,可以走了。」
宋玄禛和平福聞聲轉首一瞥,匡顗望了平福一眼又虛徐看向宋玄禛。平福用手擦拭眼角的淚,像極跌倒受傷的孩子,看得匡顗有些不忍。
宋玄禛又再摸摸平福的頭,向他一笑,平福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