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衣著這種風度,初見時不覺如何驚豔,然而叫人移不開眼,之後便會覺得越來越耐看,若是行走間看到此人,說不定頭都要扭斷了,撞向別人,都捨不得把目光移開。
“看飽了沒?”容玖戲謔。
“沒……啊?”童簡鸞不自覺得說出了答案,才意識到他到底在問什麼,這麼一來著實尷尬,又帶了點憤怒,穿這麼好出來幹什麼?!
他有點想把容玖關在屋子裡,每天不論穿什麼都給自己看,後來又一想,如果真的關在屋子裡,還穿衣服做什麼?這麼一想心向神馳,巴不得早日金屋藏嬌,給容玖築一座椒房殿。
童簡鸞心中感慨,這還沒當上皇帝呢,就想著做昏君了。
容玖此人,真是藍顏禍水。
想到這裡,童簡鸞嘆氣,索性不再遮掩,伸手就想摸容玖的臉,“沒看夠,想摸摸。”
容玖沒有攔住他的手,相反,在童簡鸞手探上來後,在他的手掌之外又覆著自己的手上,手心與手背重疊,童簡鸞感受到他掌心的繭子,心中一顫。
那已經不是心動,而是心顫,好像整個心都是水豆腐做的,對方動一動碰一碰,就軟成一團。
我什麼時候變成這副鬼樣子的?童簡鸞心想,真是見鬼了。
這處位於河邊臨渡口不遠的地方,行人頗多,來來往往,童簡鸞已經收到好幾次怪異的眼神,他索性把頭埋在容玖肩窩中,高度剛好。
又是那陣熟悉的桂花香,哪怕這個季節沒有桂花,他身上也帶著這種香氣。
童簡鸞閉上眼睛又睜開,這麼一動,不小心看到容玖後頸與肩窩交界處,有什麼東西在面板上。因為是夜晚,這裡黑燈瞎火,遠處燈火輝煌也借不來多少光,只大致看的處奇怪形狀,應該是紋身。
“這是……”童簡鸞話沒說完,被容玖直接用大氅給包裹住,然後攬住他的腰部,躍向遠方。
童簡鸞感覺到中間幾次躍起,落在水面上借力,然後再度向前,最後停在了一處,搖晃了一下又站穩,這才知道自己已經站在了小舟上。
大船是不會因為這麼兩個人上去就晃的。
容玖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邊道:“莫出聲,看好戲。”
童簡鸞也沒有來得及關注那脖子後邊的到底是什麼,注意力很快被轉移了。
容玖所說的好戲,卻是此間裝飾最為輝煌的一艘船,今晚夜遊文軒河的主角。
那船很大,長度足有百丈,高度也有六丈,共有四層,每一層長度都有減少。最下一層看起來人是最多的,越是往上人便越少,並且大多都坐在房間裡看風景,沒有扶著扶著欄杆往外看的。
所以當最上一層有人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童簡鸞還愣了一下。
因為離得距離剛好,所以童簡鸞既能看到底層,也能看到最上層——底層的甲板處站著一對璧人,正是李懷素和沈良弼,而最高層那出現的人,正是明德帝。
童簡鸞當時全身都發冷,之後所有血液都衝向了頭頂。
他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容玖,發現他仍然是剛才那副笑容模樣,絲毫沒有改變。
或許不會有那麼壞,或許容玖說的好戲不是這個。
童簡鸞手不自覺攢緊,指甲快要掐到掌心裡,被容玖發現,一根一根的掰開,然後十指相扣,波瀾不驚道:“繼續看。”
這毫無起伏的聲音中,隱含著一種對別人命運任意擺佈的無情。
皇帝身邊出現了一人,容色昳麗,雌雄莫辯,他穿著錦衣華袍,看起來像是高門大戶人家的管事的,然而又不像,因為太過於年輕,這叫旁人看不出他的真實身份來,只會覺得大約是誰女扮男裝出現在外邊,畢竟太殷之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這人正是何保保。
只見明德帝朝著何保保吩咐了一句話,何保保轉身往後走,那正是樓梯的方向。
他要下樓。
童簡鸞聲音一緊,問容玖:“你早知道,是不是?”“我不僅早知道,這人還是我引來京城的。”容玖道。
童簡鸞脊背上冒出冷汗,想到劉懷素和沈良弼那死於匪患的雙親,“那……他們的父母,也是你害的?”
他的心似乎無限往下墜,又似乎停滯在空中,只等著這個答案。
“不,”容玖嘴角勾起,眼神冰冷無情,“這倒是巧合——事實上我會知道李懷素,也是因為那場匪患。”
何保保已經下到了一層,朝著遊船的甲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