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有人敢於冒險,運來一種全新的物質,黑色粘稠,狀似油脂,可以燃燒。民間手藝人長於百技,著成天工開物,帝大加讚賞,不復前朝斥以“奇技淫巧”云云,以重金賞之。
此物被命為石油,百姓稱其為“黑金”。
自此之後,技藝百花齊放,於機械、陶瓷、兵器、火藥、紡織、染色、製鹽、採煤、榨油等生產上皆有改進,燃料皆為。立軸式風車、糖車、牛轉繩輪汲滷等械具,更有想法天馬行空者,提及“車覆於軌上,以機械為動源,驅其前進”的念想,畫圖紙,尋木匠鐵匠製成模型,歷時七月,終於成功。
此物命為“賽飛龍”。
此事引得華國上下轟動,長澤帝因此建造百工局,專精此道,重金請賽飛龍製作者前來坐鎮,聘天下有才之人前來,不論高門寒門,再無高低貴賤之分。
此舉震驚天下,故後世有云,華朝之後,再無世家。
不多時,西南傳來前朝餘孽叛亂的訊息,為首的,正是那時候逃掉的前西蜀太子殿下。
容玖自請清剿叛黨,帝駁回其奏,群臣附議,帝堅持己見,君臣第一次陷入僵局。
容玖與童簡鸞在御書房進行了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爭吵,他問童簡鸞:“你在擔心什麼?”
“刀槍無眼,我擔心你的安危。”童簡鸞毫不掩飾自己的憂慮,“我不放心你,這次可以讓蘇謝去。”
“蘇謝在北疆都護府,貿易之路正是關鍵時期,黑金之事他需得時時上心,這時候不應該將他召回。”容玖反駁了童簡鸞的觀點,看著童簡鸞的眼神帶上了些許期待,“況且我不能永遠在幕後藏著,需要有軍功立足於朝堂之上。”
否則就永遠會名不正言不順,且太監干政的名聲並不是那麼好聽,這會讓君主顯得昏庸無能。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容玖並不會開口,他需要找個藉口離開這裡,去求得那個結果,告知童簡鸞就是給他期待,而倘使毫無所獲,或者付出什麼難以忍受的代價,童簡鸞勢必不會放他走,或者危及他的性命。
是男人,就不能讓心愛的人受傷。
“那些我可以封給你。”童簡鸞道,“權勢,榮譽,財富,這些東西,我都能賦予你。”
“別犯傻。”容玖看著他,“從來都是珍貴的東西才會有價值,這次不僅是西蜀,南疆也涉及其中,打蛇打七寸,打的他們不敢抬頭才是。只有親手打勝仗,才能顯得勝利輝煌不是?”
☆、第86章 天下縞素
“所以你是一定要去?”童簡鸞再次問容玖。
“相信我。”容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帶了些許晦澀,嗓子像被灌辣椒水一樣,總歸不怎麼好聽。
“好。”童簡鸞站在御案後,定定的看著容玖,“那你記住,一定要回來,我在這裡等你。”
容玖沒有開口回應他,而是跪下來,行君臣之禮,然後告別。
撥軍備糧草,開拔,帝君是十里長亭陣前贈酒踐行。
“祝我牧大將軍旗開得勝,揚我國威!”
“臣必當使君得償所願,入住四海!”化身牧野的容玖將酒一碗飲盡,揚手摔碗,聲音清脆。
身後將士皆如是,氣勢恢宏。
那時候已經到了秋日,山長水闊,雲淡天高。
豔陽高照,卻不燥人。
一日日等待,在等待中,童簡鸞的心漸漸變得安靜起來,時光流逝在他身上已經留不下任何痕跡,只是眼中原本有的光彩,已經沉澱為幽深不見底,愈發的有天子氣度。
及至秋風生渭水,落葉滿長安之時,前線傳來訊息,西蜀殘餘潰不成軍,南疆王俯首稱臣,我軍全勝,牧野將軍深入敵軍腹營,斬草除根。
那之前雖然忙碌,容玖還是會和童簡鸞書信來往,中間有一段時間道自己要深入南疆,傳遞資訊不方便,那之後果然有一段時間沒有書信送往帝京。
童簡鸞那段時間眼睛突突的跳,夜裡做夢,總是夢見一些奇怪的場面,一場大火燒的漫天通紅,好像一直要從太古燒到時間盡頭,而其中有一句話反反覆覆的出現,近乎成為童簡鸞的夢魘。
“蘧蘧未必都非夢,了了方知不落空。”
那段時間童簡鸞的睡眠質量差的很,他便索性不睡覺了,總歸體質特殊,睡不睡覺都無所謂。和容玖每次浪過之後會陪對方一起睡覺,但身邊的枕頭空了之後,好像睡覺也變得不是那麼必不可少。
於是他半夜時常睜著眼睛看窗外,從夜幕深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