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玖緩緩將氣撥出來,只道:“尊卿所言便是。”說罷也不廢話拖延,直接掏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道口子,往玉碗裡放血。
張天師聞到血腥味倒是靜不下來心來,像是看到唐僧肉的妖怪,細細品味眼前一亮,“如今那東西又是濃了。”
容玖只是冷臉看著他,“是麼?”
“你這些日子有了長進,是遇見什麼人了嗎?”張天師從榻上下來,在容玖身邊打轉,自顧自的推測,“你壽數本應二十歲便止了,是誰給你續的命?”
容玖輕聲一笑,“你我只是相互利用的關係,這些事情,我沒必要告訴你吧。”
☆、第25章 干將莫邪
張天師撫著自己的羊尾須,嘿嘿笑著,“長生不老自古就是所有人的夢想,帝王尤其,老道遍觀天下數十載,也沒有找到那人。主星隱匿,伴生星死寂,沒想到居然有你這麼一條漏網之魚。”
“天狗食日,彗星貫空,天命所歸。”容玖慢慢吐出這麼一句話,“逆天改命不是你能承受的,放棄吧。”
這時候他該放的血也放完了,最後傷口上的血被自己吮吸入口,看著張天師的眼神狠厲,“該說的不該說的你都明白,否則哪一日就因為妖言惑眾被亂棍打死,說不準夜眠於床,忽然就發現自己懸於房梁之上了,言盡於此,善自珍重。”
他轉身離開,因為失血過多有些眩暈,踉蹌一下,繼續穩穩向前,那背影似是亙古如此,孤寂非常。
張天師看著他的背影緩緩搖頭,“不過是看個笑話,長生不老?我才不想。”之後小聲嘀咕,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到,“連點自由都沒有,閒雲野鶴才是老道的夢想,要不是因為你師父,誰願意往這籠子裡鑽呢。”
說著一條狗往他腳邊拱,張天師看著那條狗,搖頭嘆息:“你說你就像這狗一樣沒臉沒皮,怎麼收了個徒弟跟貓一樣?你不知道,貓族和狗族從來看不對眼,一上去就打架嗎?”
那條死癩皮狗繼續拱了拱他的腳,因為年齡有點大,有點掉毛,結果拱了張天師一腿毛。
“不安好心的狗!”他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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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玖臉色蒼白,然而走出去之後他便又恢復那不可侵…犯的高貴模樣,將手腕轉向內側,那道傷疤便沒人能看到,只是這次還是失血過多,需要養不少時間。好在童簡鸞回來,他不需要耗費自己的元氣,否則長此以往,他也沒有辦法保證自己下一刻不倒下。
他不能倒下。
回到宮中屬於自己的院子,他掩上門後坐在貴妃榻上,也只有沒人的時候才能露出稍許疲態,下一刻,也許下一秒,只要周圍有聲音,他便會武裝起自己來,成為那個盛氣凌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太監,大奸佞。
他在想那個前太子舊部的刺客,想到這件事已經捅到皇帝面前,還順手插了他一刀,給皇帝上眼藥。
“太子舊部?”容玖摸著自己手指上那枚玉戒指,好似自問自答,“二十年了,冬眠出來的舊部麼?”
二十年前身死只餘一血脈尚存,哪裡有什麼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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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簡鸞在羊良舍看劍。
劍是好劍,還是一對,正是出名的摯情之劍干將莫邪,刀身鋒銳,童簡鸞拔下來一根頭髮,放到上面,輕飄飄的,落在刀鋒之上就斷了,吹毛斷髮的好劍。
只是拔…出來莫邪,卻發現莫邪劍身磕了一個口子。
是什麼劍能把莫邪砍成這樣?
童簡鸞忽然想到了倚天劍屠龍刀,刀劍相砍,然後出來了九陰真經。
只有針鋒相對的好劍,才能在上面劃出痕跡,也才有可能落下口子。這樣一對摯情之劍,誰拿到都會好好欣賞,然後想起干將莫邪夫婦當初鑄劍時候的傳說,所以根本不會去試探彼此的情誼——
童簡鸞手握兩劍相擊,發現果然干將能把莫邪給撞出這樣的痕跡。
他拿起劍鞘,本來準備裝回去,結果發現劍鞘邊緣有紙屑的痕跡,往劍鞘裡看,結果發現一張紙,貼在劍鞘內壁,不假思索的抽…出來,展信一看:
“致童書樺:恭祝藍長鈺、童書樺結為連理,贈劍一對,願百年好合,琴瑟和鳴,容明皇留。”
字跡清雋,是行楷字型,若按照字如其人言,可推原主人應該是閒雲野鶴般的人物,哪怕在這一方紙片上,也能收放自如。
這個名字念出來,便讓童簡鸞有一種親切感,好像血脈傳承,哪怕從未見面,只要靠近,血液便能形成一種磁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