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玖飛快地說道,“貴妃如今有喜,太子未選妃,朝堂想必有人觀望,揣測聖心,未來一段時間,必定波雲詭譎。”
明德帝鼻子哼了一聲,等了一會兒道:“朕倒是想給長鈺一個機會。”
太子是他髮妻生的兒子,當年他無論是開始得意,開始後來被放逐,都是這位髮妻在身邊不離不棄,然而可共患難,卻沒有同富貴的命,在生下太子之後,身體一直不好,天啟五年便去世了。
如果說明德帝真正信任的是誰,那無疑是這位已經去世的髮妻,這麼多年多少人上書說太子中庸,其資質不足以當皇帝,都被皇帝駁回。
一來是有中庸之資不會掀起什麼浪花的緣故,另一方面便是對髮妻的愛屋及烏。所以剛才看到奏摺裡藍元笙在太子妃之列,他並沒有直接硃筆劃去此人。
藍長鈺經過這一敗仗的打擊,想必有了些覺悟,也正好讓蘇家與藍家相互掣肘。他再讓他當了以後的國丈,便是承蒙君恩,之後會更死心塌地。
打一棒子給個棗吃,是御下之道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但十分有效果。
再者,驕兵必敗,衰兵需要一場勝利,西蜀的戰事,交給他,於情於理。
“臣今日要說與陛下的,便是這件事。”容玖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什麼事?”明德帝接過他恭呈的摺子。
“臣查得北疆戰事……”容玖將藍長鈺設計自己戰敗之事說與明德帝,並未添油加醋,相反,說的極其簡明扼要,不帶個人感情…色彩。
明德帝的臉都陰出水來,眼中的暴風雨呼之欲出。
說罷之後容玖幾乎整個人貼服在地面,明德帝“騰”的一聲站起來,手捏緊那封奏摺,卻不置一詞。
“他這兩日如何表現?”明德帝沒有言明他是誰,但容玖知道這個他,指的一定是藍長鈺。
“一切如常。”容玖用了這四個字。
最正常的表現,才是最不正常的表現,因為這不該是藍長鈺展現的行為。雖道敗軍之將何以言勇,但連反思沉痛都沒有,是想做什麼?解甲歸田,韜光養晦,還是什麼!
“你覺得他在想什麼?”明德帝低頭問容玖。
“臣聽聞自古君臣有兩種相處方式,一則如勾踐范蠡,可同患難不可共富貴,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彈弓藏;一則如衛青漢武帝,千古君臣之表率,霍將軍曾言‘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馬革裹屍葬爾,心悅誠服,然觀藍大將軍,既非名將,憂心帝王,似全然不知主憂臣辱。”容玖字字珠璣,彷彿全然出自肺腑之言。
“朕大約對他真的太好了。”明德帝這話堪稱咬牙切齒。
於是容玖又加了一把火。
“世上只有君王懷疑臣子的份兒,哪裡有臣子又想領俸祿,又不想幹事的道理?便是奴婢這樣的殘破之軀,也在為國效力不是麼?”容玖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自來如此。”
“下去吧。”明德帝緩緩吐出這三個字,控制情緒用了他很多力氣,明明張仙師說他已經不宜再動搖感情。
然而不順心之事接二連三,皇帝仍然是人,不可能真的修身養性到感情淡薄,否則他怎麼會有那麼強烈的控制慾呢?
於容玖而言,一切皆在計劃之中。
翌日皇帝上朝,將西蜀來犯之事說明,並將退敵之事交予蘇謝,提拔他為大將軍,與藍長鈺領同樣的職位。
本來藍長鈺的將軍之位應該是獨一無二的,但明德帝開了個先河,分了左右,蘇謝雖然是左將軍,太殷以右為尊,但他年紀這般輕,便與藍長鈺一個級別,背後的深意足以讓人揣摩良久。
“蘇將軍銳意進取,年輕氣盛,便如太殷的一把劍,護著太殷。”明德帝誇獎,然後把話題一轉,“朕聽聞藍將軍家眷有恙,加之北疆之後需休養生息,此戰不宜前往。遣副將前往輔助蘇小將軍,萬望朕之肱骨一心為我太殷,莫要生出嫌隙,退朝吧。”
副將便是藍長鈺的那個心腹,頗有大將之風,明德帝派他前往,一來輔佐蘇謝,二來掣肘蘇謝。
“陛下萬歲萬萬歲——”諸臣跪拜,心思各異,卻達成了一個共識:藍大將軍徹底失去聖寵了。
藍長鈺背上全是冷汗,想要求見皇帝,卻託付無門。
他素來恨宦官內侍,位高權重的時候對容玖從來不假辭色,這時候上前依舊拉不下臉,然而卻不得不帶上笑,“懇請公公通稟一聲。”
容玖伸手不打笑臉人,嘴上卻沒有絲毫鬆動,“大將軍客氣了,陛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