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的是僕人之事。”
樊川微微搖頭,繼而嘆息,輕得若有若無。
“罷了,”他說,“我是想要告訴你,今日巳時家中有貴客來,你不便相見,暫且歇下吧。近日佈置宴慶,你也乏了。”
“是。”停頓須臾以後,鯉面無神色地答。
男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話到唇角卻終是停下,最後只道:“好了,你下去吧。”
鯉合袖,低抑眼簾安靜地退下,而後在那間空曠的屋子裡,傳了來男子一聲悠長的嘆息。
屋外晴日姣好,宴臺周遭盡是熱鬧的景象。應邀而來的朝中臣子佇立一旁談笑不已,直到最為尊貴的兩人到來,才恭敬地笑著,迎著他們入了筵席。
國君的長子宣於靜央著一襲堇色深衣而來,面如冠玉,身材修長。自湛國國君染疾以來,朝中事務均由長公子決斷,因此身為儲君的長公子自然成為了朝野的核心。加之宣於靜央素來溫雅其行而處事穩重,裁決得當,因此頗得群臣擁戴。
然而三公子宣於宴,卻是國中如雷貫耳的風流人物,雖是一母所生,卻與長公子大相徑庭。他行為怪誕而風流不羈,終日裡不務正業地流連於煙花之處,以至於國君也曾忿然稱他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登徒浪蕩子”。
換言之,若生在平常之家,不過一個容貌出眾的紈絝之人。
此一時,入席的三公子宣於宴正欠身,在長公子近耳處低聲言語。
公子宴撩唇而笑,暼了一眼正位上的上將軍和他身邊隨著的一個容色清麗的女孩,說道:“王兄,我猜上將軍身邊的就是他的女兒,今日宴享,他必定讓她為你敬酒。”
公子靜央睥睨身邊的兄弟,淡然笑道:“不用你猜也是如此。我心裡明白,這大臣家,最不缺的就是女兒。”
公子宴忍不住笑出聲響:“只怪你一直不選定成親物件,大臣們自然都把自家女兒往你這裡塞。長公子夫人,就是今後的國君夫人,除非是腦子極不靈光的臣子,否則怎會不將你死死盯住?”
“少說風涼話,喝你的酒,”公子靜央無奈地笑,念道,“你能活得如此逍遙,也要虧我生在了你前面。”
“我若生在你前面,這個國可就完了。”
此言一出,兩人都不由笑了起來。
那一隅的主人見了兩位貴客私語後的笑顏,一掃之前的陰鬱,忍不住洪聲笑道:“素聞長公子與三公子情誼深厚,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實在是社稷之福。”
長公子面向樊川正坐而答,面上是溫和沉穩的笑顏:“君王之家最忌兄弟鬩牆,然而我與宴,則是諸位大臣儘可放心的。上將軍與在座諸臣,為國操勞多日,為我父王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上將軍當年立下的大功,終使我宣於氏穩坐今日社稷。靜央無以為報,謹在此敬上將軍與諸臣一爵。”
此言一出,群臣紛紛起身正坐,舉爵於前。
上將軍樊川雙手捧爵,笑道:“為國君與長公子盡力,是我等臣子的福分。”隨即一飲而就。
宴中有歌舞。將軍家置辦的宴席,自然不甚花俏,然而有絃樂充盈於耳,歌舞於前,也是賞心悅目。
席間有衣著華麗的女子前來相伴,明眸善睞,嫣然多姿。然而當她們近身於長公子,想要為他置酒之時,公子靜央卻習慣性地微微後退,溫和地笑著推辭。
身邊的公子宴以手支額,將這看在眼裡,俄然唇角一挑,信手將兄長身邊的女子摟過便笑:“來來,都到我這邊來。王兄可不是風雅之人,自然不懂得被美人兒簇擁的樂趣。來,給我斟酒吧。”
女子們便欣然隨了過去,公子靜央與公子宴對視的時候,不免會心一笑。
在一旁觀察著兩位公子的上將軍這時跟身邊的女兒輕聲說了句什麼。
樊姬聽聞,還未上前,便略紅了臉。
她形容尚小,然而已是相貌明研,舉止端莊。在父親的催促下,她輕搖蓮步近了長公子,卻停在了一個恰好的位置上。
舉爵之時她還藏不住面頰上泛起的紅暈,宛若白蓮染了胭脂般,微微垂首。
“長公子終日為國操勞,今日在百忙之中大駕而來,是我樊氏的榮幸。樊姬代父親,敬長公子一盞可好?”
環佩般的聲音傳來之時,公子靜央想起之前公子宴說的話,不由得加深了面中的笑容。他望著那含苞欲放的少女,溫雅地應“謝過小姐”,隨後便將香氣馥郁的酒水送入了唇中。
上將軍笑著,忽而揮手讓宴中歌舞散了。
他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