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煙花突然驚起,璀璨而升,須臾便闌珊而降,而後又在空中綻開了新一輪的漣漪,彷彿花開般盛然,將那些揚起的臉霎時照亮。
好似欽定的命數迴環往復,暗湧的情愫生生不滅。
湖畔處,湧起的是一片片的驚呼。
勝景之中,卻有人心猿意馬。
此時的宣於宴輕悄地將視線從長空中了拉回來,睥睨著身邊的人。
是時,他只見鯉正揚起微挑的眼角,小心翼翼地將目光投向正專注於煙火的宣於靜央臉上,俄頃又將視線低抑著挑回,彷彿纏著未解的心緒。
宣於宴不禁唇角一弧,卻未笑出聲,只是那一點從唇間漏出的笑意,似乎含著一縷不易察覺的落寞,隨著一輪煙火的升騰與消散,暗自埋在低垂的睫毛之下。
一旁的辛垣煥佇立著,不料卻被人從身後輕輕一撞。
他回身,只見一名女子正將挑起的燈籠扶住。幸好燈籠內紅燭未倒,罩子沒有燃起來。
“真對不住,姑娘。不過人來人往之地,打著燈籠多不便啊……”他緊忙俯下身子,小心地扶起她的燈籠,扶住她手裡的細竿,低眉笑著說。
夜中戴著面紗的錦衣女子垂著似絹的長髮,抬眼之時並未出聲,卻在黑如子夜的眼眸下薰出了琉璃般的眼線,深深地注視著他,在燈火的映照中輕輕撩起了細紗下硃色的唇角。
第25章 禍起(一)
高貴的婦人正抱著懷中的白貓,伸出白皙的手指細細地撫摸。一襲紅衣錦繡而明研,下裳逶迤於地面,翻動如海。
她容姿秀麗,如畫的眼眉間鐫著嫵媚與典雅,眼角與唇上的絳色斂住了那一季未滅的芳華,高盤的鬢髮幽然如雲,而垂在髮際的金步搖,因日光的斜傾而熠熠生輝。
只是那傾城之容,卻微有瑕疵,因她分明如描的眉眼中,偏偏刻著一筆生硬的狠戾。
將那張臉仔細看取,竟辨不出年齡,似是無人看得出她那三十多歲的年紀。
這時日照疏淺,薄光似水流瀉在她泛香的衣褶間。忽有宮女小步急急地來,垂首欠身,款款而言:“稟夫人,靳大夫之子——議郎靳玥求見。”
一席竹簾懸在殿內,一人一岸。
身姿曼妙的宮女細細上前斟了茶,端莊地笑著徑自退下,隨後簾內那美貌的婦人便微微抬起了皓腕,向他淡顏一笑,示意他飲茶。
“謝楚桐夫人。”靳玥雖看不清她容顏,但辨得請動作,於是恭敬地執過身前案上的杯盞,送到唇邊淺淺一抿。
“議郎今日怎會突然造訪?我與你父、與靳氏並無瓜葛,輕易到這後宮中來,議郎不怕遭人非語?”簾後的楚桐夫人伸出蘭花指輕輕捏過細瓷,垂眸砌著杯中茶水,冷淡地笑。
靳玥清秀的臉上並無過多神情,他說:“我到這裡來,是因為覺得,有件事夫人會感興趣。”
“哦?關於什麼?”她說著,輕輕向著茶麵吹了一口氣。
“關於長公子和三公子。”
她執盞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一個淺淡而危險的微笑噙上了靳玥的嘴角。
隨後那婦人恢復了常態,裝作並不在意的模樣,問道:“關於他們的什麼事?”
“三公子府上,近來多了一個人,一個相貌十分俊美的男人。”靳玥說。
“大抵是他三公子門下之客,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她對此言,不屑一顧。
“夫人,奇怪的,是那門客的容貌,”靳玥撩唇而笑,詭秘地說,“他長得……很像一個人。”
“誰?”
靳玥看著在簾上投出影子的女人,壓低了聲音,一字字小心地說道:“夫人的兒子……公子惑。”
女人霎時神情一滯,指間杯盞未穩,險些傾到案上。
“你說什麼……?”殿上再次傳來女人的聲音之時,她的言辭明顯不再平穩。
“夫人,那個門客的容貌,與故去的二公子有些相似。”
“難道是惑兒……不,不可能,惑兒已死,五年前就死了……那麼那個人是……?!”
應對著女人難以平復的聲音,靳玥低沉地說:“因為夫人只有一子,所以世上若能與二公子面目相似,且又被長公子與三公子秘密保護的人……恐怕就只有……一種出身的可能。”
楚桐夫人頓住,暗自囁嚅:“不……不可能……祁氏不是……已經被滅族了麼……?”
“所以臣覺得奇怪,派人秘密打探了此事。雖然迄今沒有直接證據可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