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的部分亦是重中之重,不論心下如何介懷,也終究只能穩定心神蓄勢以待而已。
思及此,於心底一陣嘆息後,白冽予真氣運起正待藉此【空檔】好生磨練一下自身對周遭的感知和對天地之氣的呼叫,不想著功才練起,本已沉默了好一陣的音聲卻於此時驀然自身後傳來:
“眼下沒有旁人,過來和朕說說話吧。”
天下間會以【朕】之一字作為自稱的,除了某些圖謀篡逆的野心之人外,也只有正於寢殿裡批閱奏章的皇帝而已……入耳的要求讓聽著的白冽予先是一怔,而後方頷首躬身,應道:“是。”
雖不清楚這位九五之尊打算和他談些什麼,可不論眼下的狀況或白冽予對自身能力的信心,都讓他沒有拒絕此次談話的理由……當下提步上前轉而於距離龍輦三尺處駐足,垂手靜立默默等待起了帝王可能的垂詢。
察覺他有意無意保持的距離,帝王微一挑眉,卻終究未曾要求他進一步上前……將手中的奏章往身旁的几案擱了後,以屆暮年卻全無絲毫暮氣的一國之君才緩緩啟唇,口吻是一種不失距離卻又不顯虛偽的關切:
“這些日子來多虧了你的照料……你叫什麼?”
“草民擎雲山莊白冽予。”
之所以未曾自稱為【臣】,是因如今面對帝王垂詢的乃是沒有任何官職在身的白冽予……察覺了他用詞的轉變,帝王微微一笑,卻未對此多置一詞,而是針對著青年的答案又問道:
“喔?你便是那個白冽予麼……朕最近可沒少聽過你的名字。聽說你不僅年紀輕輕就有了直逼宗師的實力,手段不含糊,更有著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
“不過是好事者安上的名頭,如何能做真?”
“是麼?可朕倒是挺好奇的……這點小小要求,你不會拒絕吧?”
“……是,草民遵旨。”
白冽予雖有些摸不透帝王究竟是真出於好奇,又或有什麼其他盤算在,可思及今上並非耽溺色相之人,眼下所用的語調亦不算強硬,想來當不至於引起太大的變數,便還是依言抬手、自面上取下了那張有著猙獰傷疤的假臉。
——雖是見慣無數佳麗的一國之君,可瞧見青年那張與偽裝截然不同的真容時,榻上的皇帝仍是不可免地為之震撼了下……好在他畢竟對此有著相當的抗性,又是自制力極強的人,對男人更沒什麼興趣,不過轉瞬便即回過了神,並自一個抬手示意青年儘可將面具戴回。
“傳言雖多有不盡不實之處,可在這件事上倒不算誇張……曾在去年夜宴上嶄露頭角的白熾予是你弟弟?”
“是。草民於家中行二,熾予行三。”
“這麼說來,你白家幾位兄弟似乎都頗為出色……只是你如今聲望見長,可擎雲山莊卻是由你大哥所掌,船運的業務也多是由你三弟負責……對此,優秀如你,難道就沒有些別的想法麼?”
“常言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眼下家中兄弟四人各司其職,草民對此並沒有什麼不滿。”
“即使你不論武學造詣或智略手段都遠超同輩?”
“一個掌門人是否優秀,並不是單靠這兩項便能決定的——陛下難道不這麼認為麼?更何況人各有所求……在草民而言,只要能守住家中產業,並能與所愛之人長相廝守,一切便已足夠。”
說到這兒,已在談話間多少猜到帝王心思的青年淡淡一笑:
“當然,山莊統籌全域性的雖是家兄,可兄弟四人的地位卻是齊平的,家兄亦頗為仰賴草民的支援……由此而觀,草民家中的狀況或許並不是那麼適合作為陛下的參考。”
“被你看出來了麼……”
見他已看出自個兒有此一問的理由,君王面上幾分難得的苦澀升起,卻旋即又隨著一聲嘆息而徹底沒去……“也罷。希望你兄弟幾人能將這份手足情誼好生保持下去,也好讓朕曉得這世上真有禁得起權力考驗的親情。”
“……是。草民定當不負陛下期許。”
“好了,退下吧……再過一刻便是戌時,運氣好的話,興許今兒個還能讓你瞧瞧朕的演技。”
“遵旨。”
知道聖上所指的乃是可能到來的【藥引】與自個兒當時獻上的對應之計,白冽予一聲應後便即退回了原先駐守之處,周身真氣卻已高速運起,得無名功法加成的過人五感和靈覺亦於轉瞬間以寢殿為中心往四處延展了開……
直到一抹清雅卻不容錯認的香氣,乍然挾絲絲寒風自門縫間透入鼻中為止。
捕捉到這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