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生時細軟,死後卻依然如此冷清。我的唇擦過那羊脂白玉一般的面板,停留在指尖。
凝玉練琴留下的薄繭仍在。由於中了毒,指尖已經發烏,卻尚且帶一絲松香,一絲脂粉香氣。
“程子銳,你這是做什麼?”越靳問道。
我不理會越靳的疑問,橫心用力一咬!
“子銳!”
凝玉帶毒的血流進我的口中,迎約二人上前拉我,卻來不及我已經將毒血嚥下。
凝玉所中之毒十分厲害,乃是程衍宮中獨有的鴿血紅,想來不多時,我便無藥可救。
待越靳終於明白我的用意,令水鬼去捉迎約二人,我已視線模糊。
難得這毒,似乎有讓人雙眼朦朧的奇效。
卻怎見眼前火光?
“越靳——”我只聽到鑑修急切大吼。
隨後……
隨後……
這吼聲何以如此驚天動地?
☆、汀州淺流(1)
若有若無的人聲。
彷如害怕驚醒我似的,那人一點點靠近過來,卻又悄聲細步。
淡淡的氣息逐漸逼近……
我突然起身,左手挽住來人手臂向後折去,右手製住來人下頜,隨著兩人距離拉近,精準的卡住他的喉嚨。
來人瞪大了一雙眸子,顯然沒有想到我會有這一招。
也許是我看出來人並無惡意,或者根本是我躺了太久,全身沒有絲毫力氣;僵持片刻,我又跌回到床上,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接著意識恢復,全身骨骼都此起彼伏的痛了起來。
此時大約日剛過午,窗□進來的陽光分外刺眼。我將頭偏開,忽而一陣暈眩般的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公子醒了!”眼前的小婢長得可真是清秀可愛,兩頰淺淺的梨渦倍顯單純,偏偏笑起來,眼睛一彎有點狡黠神色。
我亦不知自己又躺了許久,只覺得全身沒有一分力氣,連腦中也空蕩蕩的。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身上疼痛不論,又做了些雜七雜八的夢。夢見凝玉,夢見越靳,及至夢到深處,還能覺出滿口的腥甜血氣。
小婢扶我起來餵了口水,便匆匆跑出去了。現在應當是傍晚時分了,小窗外面看得見一小片竹林,聽得耳邊鳥雀呼朋引伴而歸,倒是一番清雅景緻。只是我實在喉嚨乾渴,便撐著坐起,想再拿起杯子。誰知力氣全無,就要跌坐回去。
“小心——”恰巧門外衝進一人伸手將我扶住。
這人的身手,也算是利落了。我緩緩睜開眼睛看他,對上那眸子的一剎那突然想起了些什麼。這人,不就是我剛才差點失手掐死的人麼?
子銳倍覺慚愧。
那人倒似乎不介意,一手將我扶穩,安坐在我的床頭,抬手招呼剛剛跟進來的小婢,“小濃,再倒一杯水來。”
“是。”小濃答應。
“還很痛麼?”那人問道。
我微微點頭。痛則痛矣,被同樣是男人的另一個人抱在懷裡,則另有不適。我微微掙扎了一下,那人便鬆開一些。
“你身上餘毒未淨,不可強用氣血。”男子將我放回床上,自去斟了杯茶水。
想起攻擊他的事情,嘶啞著嗓子,“公子,方才,失禮了。”
男子聽到,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這樣看來倒長得十分清秀雅緻,更添膚白如雪,水目波光,比沈迎約當年看起來還要纖弱些。他抿起淡紅色的唇一笑,“叫我項瀲即可。”
我點頭算是答應。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項瀲走回床前,含笑望我。
我並不回答,不是刻意,而是實在沒有力氣。
“不想說便罷了。”項瀲自說自話,還顯得這麼饒有興致,“公子若是餓了,可以叫小濃取些白粥來。”
“主子,我這就去。”小濃應道,臨出門還不忘折返,加上一句:“主子猜得真對,這位公子雙眼長得美極了。”
項瀲輕輕笑起來,“項瀲看人難得準一次,看來公子與項某還真是有緣。”
這給他三分顏色便大開染鋪的性子倒真像凌北靜。我對笑起來特別好看的男人向來沒什麼好感,何況此刻的我,確實是無力招架,索性閉上眼睛,不再搭理這可能是我救命恩人的男人。
看來我的身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差些。這一閉眼,睏意便再度來襲,適逢無人聒噪,果斷睡去。
項瀲?
齊國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