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若是再不走,恐怕就不知是無理,更是不近人情了。”
那人似乎很是激動,卻慢慢平復了下來,只是看著興兒。
興兒將酒杯遞到我的唇邊,輕輕地仰起杯子,辛辣的酒液流進我的口中,頓覺滿口酒香。
竟還是相當的好酒。
我正覺口乾,剛要下嚥,卻被興兒突然貼上雙唇,香舌開啟唇齒,奪去了口中酒香。
我只能看見他閉著眼,也不知是否受不住辛辣,眼角掉下一滴淚來。
“興兒……”門外的人呆呆的立著,竟然不知作何反應。
興兒雙手攀上我的頸子,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毯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酒杯的聲音似乎驚醒了門口的男人。他猛一轉身,大步走開去,只留花姑在後面一路的多嘴聒噪。
興兒吸走我口中美酒,卻不覺足矣,探舌細細尋著殘留的酒香,急促的喘息著。
“好了。”我將他抱起放到地上,“他走了……”
興兒臉上兩行淚痕,抓起桌上酒壺又灌了一口,才漸漸平復過來。
“多謝雲公子,剛才……興兒輕薄了……”
我見他明明心痛神色還硬撐著向我道歉,不禁搖搖頭,調笑道,“不必謝我,怎麼看都是興兒吃虧了不是?”
“還是要謝謝雲公子……”興兒說罷抬頭看我,強笑道:“雲公子見笑了。”
我一笑,“興兒這是說的哪裡話,只是我看你剛才十分勉強,若是後悔了,現在追上去說清楚,大略還算不晚。我亦可以替你解釋。”
興兒搖搖頭,“興兒自知出身花樓,始終不能如尋常人般痴守一心人。況世人看待男寵,到底是低上許多,縱使興兒不介意,不敢有損他人清名前途……”
我自斟了一杯酒,“倒不盡然。我看那位公子對興兒十分深情,不一定會為他人眼光所左右。”
“公子不必擔心興兒了。興兒與六爺前緣已盡,並沒有其他盼望。”
我見他不願再說,只好點點頭。“你可要我陪你,一會兒?”
“多謝雲公子,興兒沒事了。”他微笑道,“公子有事先走便是。”
“嗯。”我點頭,起身要走,卻被興兒拉住:
“雲公子稍等片刻。”
“怎麼了?”
“興兒……”他遲疑著,“似乎想起‘鏡湖’是哪裡了……”
“哦?”我復又坐下,看向他。
“不知雲公子口中的‘鏡湖’,與主子爺有關麼?”興兒問我。
我微微皺眉,“確實是他說的。”
“那就對了,”興兒點頭,“習遠公子,曾經跟興兒提起過‘鏡湖’這個地方。不過‘鏡湖’,只是主子爺起的名字,那湖的名字,本來叫做‘煙羅湖’。”
原來東衡西南邊境有一片很大的湖,由於湖底有許多泉眼,冬季湖面便會生霧,故名“煙羅”。
煙羅湖地處東衡、南秦與邶三國交界處,凌北靜常常經過,卻每次都不到季節,所以一再錯過煙羅美景,只能看見群山環抱中一湖如鏡,才戲稱為‘鏡湖’。
昔日習遠在花樓裡與眾人聊天,偶然提過這件事情,興兒才記得不深。
群山環抱,三國交境……聽上去,倒像是凌北靜偏愛的下營之處……我暗忖,莫非他並人雖然被困在東衡皇宮,卻安排了伏兵在煙羅湖?
按照他自己所說,他亦不確定習遠會來。若習遠不來,收到信的,便只有我一人而已。他的伏兵不會輕易讓我知道,我自然可以理解,而他為什麼在給我的信裡,又只提到“勿入皇宮”呢?
咬咬牙,既然習遠歸來遙遙無期,只好我親自出馬了。
所謂煙羅,所謂如鏡,又是何等景緻?
☆、月照孤村(3)
小舟劃過水面,柳岸蟬鳴漸遠,只有槳聲撩動著人的心思。
“公子怎麼想起這時節來遊湖?”艄公笑問。
我望著眼前水聲,並不作聲,只是微笑而已。
一路不知聽多少人說過,煙羅湖須得初冬時節來訪,才能見到煙霧升騰的九天仙境美景。夏季到煙羅湖,實在是時令不對,時令不對。
忽而風起,遠處傳來一陣少女的笑聲,我轉頭看去,卻見一片荷塘在眼前鋪開。
“天不早了,公子可要找個地方歇下?”艄公問。
我點點頭,指向荷塘深處。“船家,那邊是邶國的湖岸吧?”
“公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