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摸索著自己的脖頸,張了張口,用力說了什麼,卻只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咿……”,然後就痛苦的躬起了身子,似乎發出聲音這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對他而言卻是一件痛不欲生的事情。蕭丹生手足無措的看著他,輕聲問:“你想說什麼……你要說什麼?”
唐塵怯怯的抬起頭,又張開了口,輕微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聲音。蕭丹生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美麗眸子,那樣無措而迷惘的看著他,求助一樣,看得人心裡都抽搐了一下……蕭丹生強笑著說:“乖塵兒……想說什麼……不急不急,我……”他說到這裡,四下環顧了一下,看到不遠的桌子上放了文房四寶,於是眼睛一亮,幾步拿了紙筆過來,欣喜的放在那孩子面前,輕聲笑道:“塵兒想說什麼……我們用寫的,你寫給蕭哥哥看……寫給我看,我就知道你想說什麼了。用寫的,好不好?”
他渾然不知道自己的語調已經洩露了自己異常的情緒,只是笑著期待著,等著那個孩子拿起筆的動作,卻不料唐塵愣愣看了那紙筆一會,然後越發退到了角落。蕭丹生不知所措的站著,然後看到少年突然無聲的大哭起來,拼勁全力的嘗試發聲,卻只有一聲一聲淒厲的“咿……”“咿……………咿……”嘶啞的響起來,淚水像是止不住的溪流一般順著異常白皙的消瘦臉頰滑落。
蕭丹生愣在那裡,看著少年拼命將自己蜷曲起來。
“咿………………”
“咿……呀……”
“咿…………”
那雙手因為用力,握的緊緊的,嘴角幾絲詭異的血跡,細細的,緩慢的低落著。蕭丹生知道那是因為喉管被封住的傷,再次裂開了,可那個孩子還是不知疼痛一般,用力的,一次一次張開嘴,卻只能發出那樣微小的嘶啞的聲音……
被這窗外震耳欲聾的雨聲一蓋,就誰也聽不到了。
年級已長的軍醫再一次被傳召,他看到蕭丹生失魂落魄的坐在堂上,懷裡死死禁錮著一個不停發出小聲嗚咽的孩子。蕭丹生掃了一眼跪在堂前的軍醫,輕聲問道:“我想知道他要說些什麼……可他又不肯用寫的,你見多識廣,說說現在該怎麼辦?”
那軍醫一愣,良久才說:“用寫的?不知這位……小公子多大年紀了。梁國士族子弟十二歲方能入太學讀書識字,若是他還沒滿,自然是不識字的……不識字的話,自然……自然是寫不出的。”
蕭丹生愣在那裡,過了很久,才把少年被淚痕沾溼的臉用力壓進自己的懷中,輕聲說了一句:“如果……他既不能會說話,也不懂寫字,那我……我如果想知道他要說些什麼,該怎麼辦呢?”
他看了看在懷裡無聲哭泣的少年,停頓了一會,用自己也沒發現的,異常溫柔的語氣,柔聲道:“塵兒不怕……蕭哥哥一定能想到法子的,你只要乖乖呆在我身邊就好了,什麼也不用擔心……”
丹青劫6 '3P'
蕭丹生就這樣用力的抱著他,直到少年終於疲倦的昏睡過去,這才緩過神來,將少年重新抱到床上,開始強迫自己去面對積壓已久的公文。
那個少年的昏睡時間顯然比他的估計要短,天色還沒有徹底的昏黃下來,唐塵已經重新睜開了眼睛,縱使臉色依然虛弱不堪,卻敏捷的跳了下床,並且開始在無人的房中不停的走來走去。直到此刻他才能靜下心來仔細考慮腦海裡大段大段的空白究竟是怎麼回事,遺忘的痛苦是難以想象的可怕,自己是誰,身邊是誰,這個該死的牢籠又是哪裡……連空氣都是陌生的,甚至當雙腳接觸地面的一瞬,行走的動作都有些猶豫不決。
唐塵想起那個陌生男人的話,縱然第一印象是前所未有的厭惡,但相處過後,這種厭惡又因為太過師出無名,已經被那人小心翼翼的眼神沖淡了些。唐塵厭惡的皺著眉頭,開始仔細的搜翻自己的衣服,試圖找到一些能喚醒記憶的東西,但是收穫寥寥無幾,除了鬢髮上兩顆看上去圓潤光澤的明珠,脖子上串的一粒白色的玻璃彈子,就是不知道誰在衣服內側歪歪斜斜寫下的一些符號,他想那應該是自己的字跡,因為那恰好是自己唯一認識的幾個字。
他仔細辯讀了一下,看到上面分明寫的是:我有兩個好哥哥,一個是丹哥哥,一個是青哥哥,他們是對我最好的人……最最喜歡他們。字跡旁邊還有一幅可笑的畫,三個寥寥數筆表示的小人,中間那個小人握了一個碩大的風車。他猶豫的看了一會,突然記起了那個男人在他耳旁嘮叨個不停的聲音:“塵兒,我是蕭丹生,你記得我嗎?”
丹……難不成是那個人。心裡一閃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