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桌椅,有人打掃前庭後院,擦拭門廳雕欄,進進出出,倒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角門也開著,裡頭更是不斷湧進了新鮮的蔬菜瓜果,酒品糕點。一管家模樣的人正仔仔細細一一看著這些東西,一邊看一邊還不停的吩咐,好像怕自己說漏了什麼。這陣勢怎麼看,都像是他沈大將軍要宴請貴客了,只是宴請客人需要這麼緊張?一點兒都不開心,人人臉上都像如臨大敵一般的凝重,真是奇怪。
沈府偏院的書房裡,此時坐著位五十多歲的老人,神采熠熠。桌案上擺著筆墨紙硯,整整齊齊。只是這桌子上還有一樣東西,刺了人眼。那是半枚虎符,而另半枚,他沈晾很清楚,就在當朝祥太后的手裡。
再說今晚的宴請,這再普通不過的日子卻因為請的人不同,所以變得格外的特別。沒錯,就是親政的皇帝周沐炎,皇帝說要來他沈府做客。區區“做客”兩個字,聽的讓人如坐針氈,不知如何是好。說的更直接點,做客許是假的,來討他沈晾面前的這半枚虎符才是真的!
可別小看這半枚虎符,保衛帝都皇城五萬兵馬就在他沈晾手裡。
而那不再裝瘋賣傻的皇帝,親政也沒多少年,才端了丞相府沒多久,這不又革了辰北侯的職,如今在他沈晾心裡,就是自個兒脖子上的一把刀,說不定“咔嚓”一下,自己也要去見閻王了。
雖然別人說丞相府一案還未結案,還指不定是哪個仇家乾的,但是他沈晾可不這麼想,首先,自己是暮左鳴的學生之一,老師平生並沒有同誰有過重大的衝突,但丞相府所遭的劫難卻在沈晾心中橫亙不去。再來,就眼前這辰北侯府的事呢?他辰北侯被革職了,頤養天年。沈晾心裡冒著冷汗,可別小看這些事兒,樁樁都大有文章!
許是因為書房裡實在是太安靜了,沈晾身邊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那是他沈府的門客,也算是個小小家臣,那門客終於忍不住,安慰著說,
“將軍,您勿要想太多,近年來皇帝親政,在下想,多半是皇帝要幹幾件事來壓壓朝政。將軍又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您看,連辰北侯,皇上不過是讓其頤養天年。皇帝這次來吃頓飯,能有什麼事?”
“你是不知道,辰北侯能頤養天年是因為他養了先帝的兒子這麼多年,沒趕盡殺絕,也沒透露絲毫風聲,你當那老頭子不明白?他有先帝的兒子護著,頤養天年才是最好的歸宿。你看看我當年的老師,也就是丞相暮左鳴,一點點風聲都沒收到,就這麼誅殺。那天是老師六十大壽,你我都在場的,可看到,可看到的什麼了!”,沈晾越說心裡越怕,聲音也就止不住的顫抖。
門客聽後,一時答不上話,又聽沈晾自語道,“還有趙家,趙朔前不久和皇帝請辭,居然說是告老還鄉去了!我怎麼會不知道,趙朔那貪生怕死的主兒,虧得他有個好兒子,他家那公子恆,肯定是那公子趙逸恆的主意,現在好了,只剩我了,我有什麼,今晚這酒宴,就是我給自己擺的鴻門宴!”
“那不如就將這半枚虎符呈給皇帝?”門客建議著。
“晚了!”沈晾長嘆一聲,心想,給不給是一回事,皇帝殺不殺他是一回事。虎符在手,其實換個角度來看,或許已經是自己的保命符了,還怎麼交出去?!
“將軍,其實在下看來,皇上要的不是人命而是要誅心,你若令皇帝心安,其實虎符在不在將軍這裡,根本無關緊要。”門客見沈將軍不說話,自顧又補充著往下說,“丞相之死雖是懸案,但所收效果頗大,可見當朝皇帝心思縝密,這樣的帝君會做的一定是誅心之事。當年他能以裝瘋賣傻韜光養晦十年,這份韌性,在下佩服。如今他來看將軍,在下想的是,或許皇上要看的是將軍的真心,不然皇帝為何要自己來?當年劉邦親赴鴻門宴,因身側樊噲之言而保住性命。如今,將軍只要找一樊噲這樣的人。”門客頓了頓,意味深長道,“府內不是沒有,就看將軍舍不捨得。”
“誰!”沈晾問。
“將軍之子,人人都道,聞聲不見人為松竹之傲,見人不聞聲為幽蘭花開,沈澈,公子澈。”
公子澈,聞聲以為必是一個松竹之傲的君子,見人卻是幽花貌美若女子。如水為澈,如雲為淡,就像畫裡的人兒。
“不行!”沈晾驚道,這是他最喜愛的次子,聰明伶俐,性格溫和。雖才成年,但已見大好前程,怎麼能這樣毀去。再說此皇帝極惡男寵之道,這不是將人往火堆裡送?萬萬不成!
“將軍,天下事,要有舍才有得,公子澈為庶出,這個秘密除將軍和我,再也無人知道。平日裡將軍自己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