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人只要能活下去,什麼都做得出來。”
無心的一句話,卻讓君湛然眼神微動,這就是南宮蒼敖的用意,他眼中的他已和這群人毫無差別,拋卻尊嚴而活,即便活著,也已經同野獸無異,這便是他想說的。
幽幽冷笑從口中傳出,徐紫衣看著他的笑,至今仍不確定,驚才絕豔名揚天下的鬼手無雙怎會和她一起進了這座塔樓?仿若眼前所見都並不真實,只是夢境,因為她聽到了君湛然的笑。
這絕不是他人眼中那個孤僻冷淡的君樓主會發出的笑聲,暗啞的如同鬼魅,笑聲裡彷彿藏著一股冷冷的不詳與狠絕。
見有新面孔進來,一群人的目光都匯聚而來,也看到了徐紫衣,眼中閃過各種神采,竟似散發出光亮一般,徐紫衣飛快一閃身,身形躲入其中一個房間,用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石塊堵在了門前。
一月之期……望著如同野獸慢慢走近的人群,坐在輪椅上的人漸漸收緊雙掌。
塔樓之外,陽光耀眼,南宮蒼敖走出,卻像帶著生死間裡的死氣,不見笑意的臉色將日色都凍結,一時竟誰也不敢走上前,問他為何不見霧樓樓主。
鷹嘯盟裡無人敢問,霧樓中的人已忍不住了,肖虎第一個走上前去,語帶質問,“鷹帥,我家樓主呢?!他與你一起進去,為什麼至今不見出來?”
南宮蒼敖站定在門前,塔樓的大門已經關上,好似隔絕了另一個世界,他站定,霧樓的人都覺出不對,只聽他冷聲說道:“來人,將霧樓所屬全數扣押,為期一月,再做處置。”
第七十六章 塔樓之內
此言一出,駱遷的劍立刻出鞘,其他人也紛紛亮出兵器,鷹嘯盟下自不會無動於衷,霎時間盟友反目,場內雙方劍拔弩張。
南宮蒼敖抱臂站在那扇黑色門前階梯之上,往下一掃,眸色深不見底,“你們樓主在我手中,你們還想動手嗎?”
話落音,就如驚雷落地,肖虎上前的腳步隨即停下,駱遷身後眾人也一個都不再動,只留下各自臉上的驚疑和凝重。
兩派才剛結盟,前一刻他們的樓主與鷹帥還在高臺之上歃血為盟,共同對敵,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也就是這片刻之間,竟然乾坤顛倒。
樓主與鷹帥,已然為敵?!
“一月之期,他若沒有死在裡面,你們就可安然離開,我不會與你們為難,做錯事的是你們樓主。”說不清這句話中有多少複雜和難辨之意,南宮蒼敖回過頭去,身後塔樓聳立,黑暗含煞。
好似受到什麼牽引,就在他回首之時,一滴人血從高處墜下,在地上染出一滴刺目猩紅,看來是塔樓之內,血戰又起。
“樓主究竟做錯什麼事?!南宮蒼敖!你把話說清楚!”肖虎手握“鬼哭”,鬚髮皆揚猶如怒獅,南宮蒼敖卻似毫無所覺,視線往下,就那麼看著地上的那滴血。
血色殷殷,究竟來自誰的身上……鷹眸一斂,南宮蒼敖不再去想。書楿囡小整理
“他做錯的事太多了!”從齒間迸出的詞句,叫人聽不出裡面深藏的究竟是恨還是怒,深沉難辨,本是言笑瀟灑狂放的豪俠,此刻竟如換了一個人。
“要不是我知道自己到你面前只是送死,我——”肖虎話未說完。
“還有我!”駱遷揚了揚手中的劍,“還有我們樓裡這些兄弟!南宮蒼敖,叫你一聲鷹帥,是敬服你的為人,但你今日所為難以讓我們心服!你要講個清楚,為何扣押我們樓主,樓主究竟做了什麼又犯了什麼罪……”
君湛然在對方手中,霧樓所屬是不敢妄動的,但言辭之間的義憤卻無法避免,誰能接受自己信任的盟友一轉身後竟拔劍相向,成了敵人?
霧樓的人不能接受,南宮蒼敖也不能接受,他是旁人口中的豪俠,統領鷹嘯盟備受皇恩的鷹帥,但他依然是個人,但凡是人,絕不會喜歡被人欺騙,被人揹叛,而君湛然恰恰做的就是這兩樣。
所謂歃血為盟,不過是一場戲……
霧樓眾人群情激憤,氣氛一觸即發,南宮蒼敖卻似沒有聽見那些吼罵,徑自俯身拈起那滴血,注目良久,似笑非笑的一勾唇,本是無限嘲弄,卻多出幾分苦澀來。
驀然轉身,將混亂的人群拋在身後,黑影拂袖已然離去,留下滿場不明究竟的人,不僅霧樓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鷹嘯盟中也無人知道。
他們只知道一件事,一月之期,如若霧樓樓主君湛然不能活著出來,霧樓勢必與他們反目,江湖之上也定然會因此事掀起軒然大波,甚而會驚動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