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黃的包廂裡,昏天暗地的酒氣,叫囂喧鬧的人群,七橫八豎的酒瓶,陷進去的沙發……所有的一切讓人莫名地燥熱。
夏裡又想起多年前的那隻酒瓶,彷彿昨日重現般!夏裡心底最深的記憶被勾了起來,厭惡、痛苦、無助一股腦全倒了出來,這是一場巨大的洪澇,它可以沖走人心底僅剩的珍貴,留下無可言語的恐懼!
姜晨看著夏若夏,見他眼睛就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地面,扭曲的臉上略顯出些不安,便知道他定又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夏裡的事,姜晨大概也知道,這個是可憐的小孩,從他一開始拿著電筒照他窗戶時他便就知道!這個站在講臺右邊的小孩,不卑微不墮落,永遠一臉的秀麗文靜。好幾次放完學折回去拿書包時,都會看到人都走光了的教室裡的一隻弱小背影。每當那個時候,他都會想,下次拿試卷時定要表現的更加的謙遜以減少給這個背影帶來的痛苦。他從小就是個好學生、好孩子,脖子上永遠是規則的打著紅領巾,臉上永遠是帶著溫婉的笑容,人前光鮮亮麗的自己永遠也無法讓自己快樂,憑什麼他就要把一切都藏起來裝成個快樂優秀的寶寶去滿足人們對美好事物的願望?那個被折斷了翅膀的人憑什麼是他?他被那些美好禁錮著,慾望和夢想也被包裹著,他知道終有一天他會爆炸掉,幸好在那之前他遇到了夏裡。在遇到夏裡之前他從來沒覺得那些包裹著他的鮮亮有多麼的美好,知道那之後他才發現那些包裝是同彩色糖衣一樣的色澤,每次看到他交上來的作業本里密密麻麻的字跡,上課認真聽講晃著的腦袋,下了課便乖乖回家安靜如斯的背影,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幸運,同是溫暖,自己是裝出的,他是天生的;課前他是天使他是冥頑不靈的劣童,課後他變成魔鬼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婉如玉!然後,他拿著電筒去照他房間。一開始是有些挑釁外加戲謔的味道,可是,當樓上的人開啟窗,他看到一頭大汗的他,臉色有些蒼白,眉眼裡盡是些惶恐……他知道他定是做噩夢了!然後接二連三的幾天他發現那人其實是隻每晚都是會被噩夢驚醒的可憐蟲,發現這個之後,他每晚睡到一定的時候便睡不著了,那個可憐的身影就會一直在他的面前晃盪。小小的少年當時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他要陪著他,就是他站在外面看著他的窗戶,裡面的人也一定會覺得好些,至少在漆黑漫長的夜裡不孤單了!
姜晨沒來由的想起了這麼些事,想到了站在窗戶後面夏裡的臉,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絲的緊張:今晚夏裡又該是要被嚇醒了!
姜晨略定了定神,抓住還在盯著地面一臉不安的夏裡的胳膊,給扯出了酒吧。
夏裡突然感覺手臂一緊接著連滾帶爬的被人給帶出了申格,心下奇怪,這人氣惱個什麼,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麼讓他生氣的事啊!出了酒吧,那人放開了他,也不理他,頭也不轉的繼續向前走著,一路晃盪,夏若夏嘆了口氣,也跟著。
姜晨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街道口停了下來,兇巴巴的回頭盯著夏裡道“你來酒吧幹嘛?”
夏裡氣結,該生氣的應該是他吧!再說他就不相信姜晨不知道他來酒吧是幹什麼來的!當下違心的說道“來酒吧當然是喝酒了的!”
姜晨輕哼了一聲“還跑到我的包廂來喝,不會是看中我們人多吧?”
一句話把夏裡給嗆住,這個混蛋的語氣真的是有夠討人厭的,自己找了他那麼久,明明聞不慣酒氣也只得硬著頭皮進去,他憑什麼大吼大叫的責問!夏裡惡狠狠地瞪了姜晨一眼說道“對,我就是看中你們人多熱鬧,還有,小t也在!”夏裡自己也鬱悶,說什麼幹嘛扯到別人,這下又該鬧一大通了。
姜晨盯著夏裡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說道“敢情你是來找小t來的,你倒說說你什麼時候跟他勾搭上了?我說你們兩正打得火熱呢?剛剛我幫你喝掉了那一瓶你是不是特恨我?”
夏裡確實恨得牙癢癢,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認識他比認識你早!”
姜晨看著夏裡仰起頭的一臉堅定覺得好笑“小t現在還在讀初中,比我整整小四歲,你認識他那麼早,那他當時應該還只是個剛剛會走路的嬰兒吧,那那個時候他可不可愛?”
夏裡的謊言被拆穿了,肝火都被氣出來了,忙口不擇言恨恨地說道“我就是剛才認識的他怎麼了,人家還比你年輕比你好看,我就一見鍾情了,我喜歡,他給我酒我就喝!”
這句話的傷人處不在於他年輕他好看,而是他給他酒他就喝,這就是傷了自己也傷了別人,況且,他剛是真的看到他準備喝不是?這世界上最難理解的是人心,有時,明明知道對方說的是違心話,可偏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