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樣的滿身汙垢。
南邊的那頂轎子裡坐的是摘星樓的陵蘭公子林宇逸,嘴唇微抿,兩眼輕闔,眉頭緊皺,好一副憂愁之態,今日得到訊息得見聖顏,他本想去找獨孤諾,可是卻如何也找不到,他知道自從上次之後他便再也不信自己,防著自己了。總記得十幾年前他那日所言“說什麼你要帶我走,怎個天下都是他的我逃得到哪裡,我也不想逃,有朝一日有一線機會我都不放棄,更何況我已入紅樓,離開也終是紅樓人了,去和留有何不同?倒是你堂堂大俠潛伏我們安國,為了朝廷立了這麼大的功,皇上說什麼也會封你個官坐吧,你又怎會知我心所想,讓你經歷這些進入這青樓之中,我看你威風凌凌的大俠還能說那麼瀟灑的話。”聽完那話自己便選擇了走著條路。十幾年風月場所的日日夜夜,一個雄心勃勃的少年如今只為愛與罪弄成一個傷心之人。自己知道阿諾絕對不會放棄今日的機會的,但願自己能夠阻止他。
西邊的那頂轎子裡坐著清語居的韓公子獨孤諾,獨孤諾眼目含恨白牙狠狠咬著下唇,都已咬出血痕,緊握的拳頭,很快他便又恢復如平常,今日的韓公子格外引人注意,一看就移不開眼睛,好似新嫁女子一生就這一時刻最美費盡了心思般。獨孤諾知道自己今天一定要吸引那個狗皇帝的目光,哪怕他知道要犧牲什麼,自己要堅持下去堅持到在他熟睡時狠狠給上一刀陪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衣袖裡那柄赤龍短劍還是十歲生日那年父王送的。只是那個人定是會百般阻難自己的,林宇逸你對不起我在前,我恨你,可是卻又下不了手殺你,甚至不得不承認自己時常很想你,可是今天斷不能讓你破壞我的決定的,所以今生我們是隻有那一年的時光相親相近了,此生緣盡於此,來生如若可續,阿諾願用一生償還今生相欠的。緩緩閉上雙眼靠著錦墊,十幾年的忍辱偷生,十幾年的隱姓埋名,十幾年的割情斬愛,今晚過後將都可解脫。
三頂綢緞轎子一一上了龍舟,三人分別出了轎門,一個個宛如畫中人,見到他們計程車兵宮女太監無一不被那嫵媚俊秀美麗的面孔所迷惑了心智,都不知東南西北了。林宇逸一直盯著今日分外迷人的獨孤諾,宋子楚也暗驚今日的韓公子居然如此亮眼,可是一路行來獨孤諾都不曾看林宇逸一眼,也有意避開他的靠近,領路的小太監把他們帶到一間房內,房間裡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桌椅,藍田玉的香爐,價比千金的龍涎香菸霧繚繞,三彩美人瓶裡插著孔雀翎,門簾窗簾皆是繡有蘇杭刺繡的絲綢,純金燭臺雕刻細緻,桌上四個玉盞杯玲瓏剔透翠玉茶壺青翠欲滴,荷葉式瓷托盤,再有一書桌,桌上文房四寶都是精心佈置的,最引人矚目的是那張赤金龍椅,上面雕刻的龍頭龍爪皆騰雲欲飛。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皇上駕到。”
三人轉身齊齊拜下道:“草民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位公子快快平身,今日請三位來只是品茶賞月的,不必多禮。”這時兩個粉衣宮女走到左邊拉開窗簾,一扇極大地紗窗出現在面前,在外面有兩個侍衛把窗戶開啟,正好可見天邊的明月,月白如霜灑滿了半個房間。
黃公公扶靖遠帝上座,落座後的靖遠帝才仔細打量起下面侯著的三人果真名不虛傳,皆是世間少有的美人,只是立在左側的那位聽黃公公暗中稟明那是清語居的韓公子,雖口不能言但煮的一手好茶,靖遠大帝就這樣盯著他隱約看到一位故人,那女子溫婉的像水一樣,可是紅顏薄命,眼前這個人和她的皇后是如此之像,傷心之餘就再沒立後,也願她在九泉下知道能安慰一分,也不枉當初年少時的相親相愛。
“聽聞,韓公子有一手好茶藝,今日月光極好,勞煩韓公子一展身手了。”獨孤諾聞言作揖叩謝。
“來人上茶具,把朕珍藏的那天山雪蓮的露水給韓公子煮茶。賜座,朕都說了不必拘禮。”三人只得坐下林宇逸緊緊盯著獨孤諾,剛才他看到靖遠帝看他的失神了,千萬得想辦法阻止這些。
茶具上來後,靖遠帝看著獨孤諾煮茶的神情,那一舉一動都那麼小心認真,越看越喜歡,那旁邊的黃公公自是看在了眼裡,對過的宋子楚亦看得認真,清語居的韓公子果然不一般,這身上那種氣質是與生俱來般,別人學不來的。
靖遠帝又和宋子楚和林宇逸聊了會,這邊獨孤諾的茶已煮好了,這套茶具甚是好,那茶葉是武夷山上好進貢的大紅袍,這水不用多說天上雪蓮花瓣上的露水更是極好的,所以今日這茶分外清香,色澤宛如黃玉。獨孤諾端一杯送給靖遠帝,又一杯給對坐的宋子楚,再一杯給斜對坐的林宇逸,眾人皆是再嘆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