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感不悅,便與風相悅直向莊內家僕所住的院落走去。
推開柴扉,院中雖是空無一人,但院內房中卻像窯洞一般。只見一干人圍著一張桌子直吆喝著什麼,有人雙眼圓睜,直勾勾盯著桌子中央,有人挽著布衣袖口,一副躍躍欲試模樣。整個房內烏煙瘴氣,骰子的響動夾雜著人們的汙言穢語,不住迴盪。
風相悅望了望這番場景,不知不覺皺起眉頭,“想不到海瀾莊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海鏡神色少有的冷峻,猛一拍牆壁,震得灰塵撲撲落下,也驚得房中一瞬安靜下來。
眾人一見海鏡,雖是驚惶不已,卻也不怎麼害怕,畢竟海鏡在莊內久受排擠,一向不被他們放在眼中,此番更是強行從海淵手裡奪走了莊子,眾人皆是心有不服。
海鏡眼光在屋中巡了一圈,突然又有了笑容,“看你們熱熱鬧鬧的樣子,這裡比起市井賭坊倒絲毫不差嘛,玩得可還盡興?”
說著,他越過人群來到桌旁,將桌上骰子拾起,握在手中把玩,“這裡領頭的人是誰,站出來。”
一時間,四下寂靜一片,竟無人回答,每個人神色雖各不相同,卻都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海鏡微微蹙眉,手掌一握,再開啟時,那幾枚骰子已化為齏粉,飄飄灑灑自指間落下。
看著細碎粉末洋洋灑灑墜地,眾人這才駭得臉色一白,寒意一寸寸爬上背脊,有人已開始渾身打顫。室內氣氛一時更加低沉,彷彿空氣都已凝固。
風相悅見仍是無人出聲,不悅地哼了一聲,“既然這裡的都是啞巴,我就去找個能說話的人來了。”
說罷,他回身離開,不多時便帶了海瀾莊管家海彬前來。
那海彬生得細眼塌鼻,身子雖不肥胖,一張臉卻寬如圓盤。他本已跟了海淵多年,一直對海鏡心有芥蒂。而此次事出突然,海鏡也並未來得及將他換下。
此時,他瞧著屋內場景,彷彿司空見慣一般,雖不敢造次,態度也稱不上恭敬,“莊主,您喚我前來有何吩咐?”
海鏡知他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也不揭穿,只是瞟他一眼,“看這房裡擺設,和賭坊別無二致,恐怕不是一兩天就弄起來的,這樣的事情持續有多久了?”
海彬舔了舔嘴唇,“莊主,這是他們私自聚賭,我對此事也並不知情。”
“不知情?你這管家倒做得挺輕鬆嘛。”海鏡眯了眯眼,冷冷笑起來,“你身為海瀾莊總管,莊內僕從自然由你管理,不論事情大小,都必須安排妥當。而現在他們竟拋下莊內活路在此賭博,你還敢說自己不知情?!”
海彬被他語氣一震,抿著唇不再言語。海鏡繼續道:“如此看來,你也是個翫忽職守之輩,怎能擔當總管一職?今天若是不給你些懲罰,恐怕這裡的人都會認為我海瀾莊的錢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拿的!”
他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一字一句卻彷彿墜著千斤,沉沉壓上眾人心頭。就如同風暴即將來臨之前的平靜,其中暗藏的危險讓人只是想一想便肝膽俱寒。
見眾人已被自己氣勢壓住,海鏡環手在胸,衝海彬幽幽道:“念在你初犯,我也不難為你,只要你右手兩根手指,以警示眾人即可。”
海鏡的聲音不高,卻尤為認真。海彬見他沒有半分說笑之意,終於有了幾分害怕,霎時冷汗涔涔。
見四下無人行動,海鏡向一名立在一側的家僕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取刀具來,記得要鋒利的,可別讓管家太過疼痛。”
那家僕瞅了瞅海彬,又將視線投向海鏡,卻剛好撞見海鏡凌厲的目光,登時身子一抖,便向外走去。
海彬此刻已是汗如雨下,一把攔住那家僕,在海鏡面前哆嗦道:“莊、莊主,這事還請聽小的慢慢道來。莊內僕從賭錢確實已有一段時日,小的當初只當他們是閒暇之餘找些樂子,沒想到他們竟將活路也棄於不顧……”
海鏡道:“這麼說,你應該知道領頭賭博的人是誰了?”
海彬囁嚅著唇,半晌說不出一個字。海鏡見狀,也不強迫他,而是重新望向室內,聲色俱厲,“你們也都看見了,誰是領頭的,現在給我站出來,別讓老管家為難。”
一陣靜默過後,一個麵皮蠟黃,齙牙突出的男子霍地站了起來,“莊主,這事一開始是小的帶起的,有什麼懲罰儘管衝著小的來!小的絕不會有一聲怨言!”
海鏡見那人瘦弱矮小,緩緩踱到他身旁拍了拍他肩頭,“你這小身板裡倒裝著一副硬骨頭,叫什麼名字?”
“回莊主,小的叫李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