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著那石板?沒事吧?”
“我沒事,赤梵大哥,辛苦了。”海鏡這才試著將石板推開,上方仍是被震下砂石簌簌。他反身雙手握住石板,將其輕輕架於身後泥土之上,見四下再無砂石落下,方才安心。
玄塵從地面爬起,精緻的面龐塵埃濛濛,卻仍是孤高如九天明月。他輕拂衣袖,下顎微微揚起,已是一臉不悅,“赤梵,你身為魔君之一,怎能如此輕易與敵人聯手?你打算如何向島主交待!”
赤梵重重哼了一聲,“自然是如實告知!此時若是不聯手,我們三人必會死在這裡,又何必固執於是敵是友?時機不同,敵人可成為朋友,朋友亦可成為敵人!”
海鏡正活動著僵硬的右臂,聞言不禁開懷一笑,“赤梵大哥真是耿直人,今日能與你齊心共作,實在是海鏡的榮幸。”
玄塵輕啐一聲,行至一角盤膝而坐,雙眼一闔,便再不動彈,“什麼朋友不朋友的,我不需要那種東西!你們願意怎樣是你們自己的事,但我絕不會與敵人有所瓜葛!”
赤梵睨他一眼,沒有回話。海鏡卻攤了攤手,笑容突地有了幾分狡黠,“我不會強求你與我聯手,但現在正是性命攸關之時,若是你的自尊能夠容忍你靜坐著等待我們將你救出,就請便吧。”
玄塵聽罷,石雕般靜固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他不著痕跡地咬牙,一撐地面便長身站起,睜了眼來到距離二人不遠處,雖是一語不發,卻已開始思索脫出方法。
另一側,華久棠追著姬千幻躍出圍牆後,便見那暗黃色僧衣舞動於嶙峋山石間,恍若一隻不知歸宿的枯葉,孤寂悽然。
華久棠暗暗一嘆,下意識向那背影探手而去,指尖所及卻只有一片虛無,彷彿那個身影只是一個飄渺的幻覺。一時間,懷念、悲傷、自責,無數思緒猶如藤蔓般盤繞心頭,華久棠痛苦地閉了閉眼,腦中不覺浮現了二人初見時的場景。
那一年,他年不及弱冠,卻已是名滿天下,連敗江湖十餘名高手,正值意氣風發之時。那時,坊間另有一人亦是赫赫有名,那便是被稱為“金算妙見”的姬千幻。他自幼時起便隨師父浪蕩天下,束髮之年繼承師父衣缽,所言皆能成真,僅僅一年後便名動江湖,是以此後人們總以能夠得其一算為榮。加之姬千幻貌若處子,行蹤不定,出現之時更是引得不少人爭相而見。
而那天,姬千幻恰巧便來到華家所住的興陽,一時滿城轟動。華久棠見街上人群湧動,皆向同一方向而去,也不覺心生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人能與自己同時年少成名?在那個人眼中,自己又是怎樣的人?
思及如此,華久棠便隨人群向姬千幻臨時擺下的鋪子走去。那時他性子張揚自負,一身穿戴俱是價值,錦衣玉冠皆為上等材料,其上紋飾精緻華麗,就連腰間長劍的劍鞘與劍柄亦是綴滿翡翠明珠,恍如一顆耀眼的新星,僅是立於人群之中,便能散發出與眾人截然不同的光芒。
穿梭於熙熙攘攘的街道,華久棠將一間間店鋪與房屋拋於身後,行了良久,終於來到人群聚集處。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眼前並沒有任何華麗奪目的東西,僅是以四根竹竿架起一座方圓三尺的涼棚,四面帷帳輕垂,飄動如白羽曼舞。
剎那間,一陣風起,棚下幔帳霍然掀起,自縫隙中便能瞧見內中所坐之人。
華久棠的目光越過重重人群,直入其中,卻僅能看見那人光潔的下顎與微翹的唇角,以及那隻提筆書寫的白淨右手。二人的距離不過幾尺,卻又彷彿隔了千里般的遙遠。
突然,帷帳開啟,內裡一人歡歡喜喜走出,捧著手裡紙條一直叨唸著什麼,滿面俱是興奮之情,想是拿到了什麼極好的預言。華久棠上下打量那人一番,見他衣著簡樸,相貌平凡,不禁暗道自己比他不知優秀了多少,所獲預言只有更好,絕不會差。
沾沾自喜之下,他穿過面前人群,來到帳前將帷簾一掀,大步走入。那涼棚中架了一方橫桌,桌上放了筆墨紙硯,桌前桌後皆置了靠椅。唯一不同的是,桌後椅上正斜倚一人,右肘搭在扶手之上,單手支頤,正挑著眼簾望向華久棠,一雙柳葉眼中流動著幾分漫不經心,更夾雜著不羈與自傲。
“我還沒有叫下一人進來,你就這麼貿然闖入,不覺得太沒規矩了麼?”姬千幻說著,微微揚了下顎,一頭青絲搭於玉色衣袂之上,隨著他的動作散下幾縷,將光滑肌膚襯得猶如白玉。
華久棠瞧著這張恍若天人的面容,將那把鑲珠帶玉的劍“砰”的往桌上一放,便在他對面環手坐了,偏著頭冷笑一聲,“這興陽我華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