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張,就像隨機切出來的牌。旁邊押五塊十塊的,翻著紅的莊家賠注,翻著黑的周圍一陣嘆息,錢被壓家收了。
圍觀的十幾人,總有躍躍欲試的,也是輸贏各半,沒有什麼高潮,都注意著莊家切牌的那雙手,有時候覺得人家有問題不敢買,這時莊家一亮底牌,三張紅的,惹得沒下注的好一陣唏噓。有人一把贏了一張百元大鈔,那面值,足夠讓身無分文的滑鼠心動了。
這是個老千,滑鼠掃過一眼就給下了定義。關鍵不在老千,而在於這圍觀的人群堆裡有三四個同夥在扮演著“托兒”的角色,而且表演得特別像。
旁人瞧著滑鼠過得挺舒服,其實事實還是有出入的。超市裡那些散水果糖、餅乾、沙琪瑪之類,肯定不能讓自己吃飽,頂多就是個不捱餓而已,而且在那裡面偷吃風險相當大,真被逮住,估計揍一頓是輕的。
窮則思變,滑鼠窮成這樣,怕是在思變了,而且看見撲克實在有點手癢。莊家的手法對他來說是小兒科,想當年他老爹打牌玩麻將,那是直接能贏走別人老婆的水平,從小耳染目睹,就那五十四張牌對於他就像身上的某個部件一樣,熟得不能再熟了。
比如這個老千就差了點,用的是做了手腳的撲克,兩頭寬窄不同,一頭切出來是紅牌,另一頭切出來就是黑牌了,但旁觀者肉眼根本看不出差別,誰真要押大了,對方手勢一變,出來的絕對是有黑無紅,有輸無贏。
“想不想玩一把?小兄弟。”莊家熱情地邀請著。
“想玩。”滑鼠鄭重點點頭,小胖臉,傻乎乎的,任誰一看也是輸錢的智商。
“那玩玩唄,輸贏不大,說不定手氣好還贏幾把呢。”後面有人湊熱鬧了。
滑鼠噴了莊家句好難堪的話:“沒錢。”
“沒錢你站前面幹什麼?退後退後。”莊家不耐煩地道。
“我押這個,玩不玩。”滑鼠“啪”一聲,把隊裡發的卡片機拍臺子上了,那莊家仔細看了眼,像是個高檔小玩意,滑鼠不屑地道:“德國產的,太陽能充電,商店裡賣好幾千呢……我就賭你臺子上的錢。”
臺子上錢不多,莊家眼睛一翻,說:“好!”蹭蹭蹭切牌,然後啪啪啪拍上來三張。一揚手,讓滑鼠翻紅黑。
不用翻,看手勢滑鼠已經知道了,三張有黑無紅。他伸手摸了一張,沒翻,跟著又摸一張,也沒翻,跟著又摸上了第三張,還沒翻……眾人的眼睛都被他的手吸引住了,那莊家看這貨傻傻的,趕緊提醒著規則,翻著紅的自己賠錢,翻著黑的就對不起了,收手機。滑鼠一副白痴相不屑道:“我摸摸不行呀?我摸到一塊我再抽一張……我這可是第一回賭,處女賭,一定要見紅啦。”
噌一下子,滑鼠把排開的三張撲克全部捂手底了,就像心虛心疼,不敢掀底一樣,那傻樣惹得旁觀群眾好一陣笑話,就那幾個託也在笑著,心道再怎麼摸也輸了,三張牌絕對都是黑的。
卻不料變生肘腋了,滑鼠雙手一起,大吼一聲:“開!”旋即把三張牌掀起拍在臺子上。
只聽“啊”地一聲,莊家暈眩著差點朝後栽倒,圍觀人群一看,哄聲四起。
全紅!紅桃a、k、q!
“這這這……不可能呀。”莊家小聲道。滑鼠一揚手,收起了手機,莊家剛抬頭,滑鼠的另一隻手早把錢也抓了一把。
莊家剛要說話,卻不料滑鼠摟著自己,伸著臭嘴吧唧在那人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啊,老兄。”
那哥們兒閉著眼,難受得擦著臉上的口水,對著這麼多人鬨笑,矇頭蒙腦的。幾位託使著眼色,眼下套人的反被套了,連切牌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抹完唾沫的莊家此時才想起那三張紅牌,唯恐是自己記錯了,他一翻一看,傻眼了,大吼一聲:“嗨!這不是我的牌,換了!”
“站住!”當託的一位扭頭時,滑鼠早鑽出了人群,跑出幾步開外,一聽後面喊,趕緊加速。
“站住!砍死他!”
“站住……”
莊家把攤子一扔,四五個人追上來了,還有抄著凳子當武器的,把滑鼠追得抱頭鼠竄,飛快地跑了十幾米。路過高遠的那輛追蹤車時,哪知他出人意料地一拉車門,往後座一滾,嘴裡不迭地嚷道:“快快,快走,追上來了!”
眼看著幾人朝車奔過來了,高遠不容多想,一擰鑰匙發動車輛,打著方向一溜煙加速跑了,留給後面追來的人一股黑煙。出了路口,他回頭時,那小胖子正得意地嚥著唾沫,數著一堆有零有整的錢。那樣子比偷到油的老鼠還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