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但當我去你家裡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一個九歲的小姑娘……”餘罪道。
那人的眼眶子一下子擴大了,伸手就要抓餘罪的衣領。餘罪就那麼陰險地盯著他,對方沒敢下手,不過手顫抖著,像隨時要撲上來一樣。
“她不歡迎我們,她說她爸告訴她,警察裡沒好人……所以,我們就沒好意思進去。”餘罪道。
一剎那,張素文舒了口長氣,氣勢全頹。
“我們有底線,當著你女兒的面把你抓走,再把那齷齪事抖露出來,讓她以後抬不起頭,那事我們做不出來。”餘罪看著嫌疑人氣勢頹後,又恢復了那種畏縮的樣子,他補充著,“有些事我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衝破底線的事,就算老天爺也不能閉上眼吧?十八年前,在古寨的一幫小夥伴,有一位捅人至死,這件事未了,你現在不會還夢到吧?”
張素文毫無徵兆地“呃”了聲,一抹臉,難堪地說道:“我真不知道武小磊的下落,那事把我也害慘了,因為警察總找上門,我在工廠成了第一批就下崗的。剛在私企謀了個差事,警察又找上門了,回頭又被打發了……我真不知道啊,這麼多年了,你們一次一次來,我都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了,我至於還包庇他麼?你們抓我走吧,別讓我閨女看見……她還小,從她懂事起,警察就去我們家翻箱倒櫃好幾次了,我也不想幹這個,可我沒辦法……”
說著,悲從中來,這個猥瑣的老男人,十數年的苦處,全成了兩行熱淚。如果僅僅是自己的卑鄙無恥,他不在乎,如果僅僅是一個人的苦累,他也不在乎。可要把自己曾經遭受過的待遇帶給家人,他卻是很在乎,那裡是這個男人最後一塊堅守之地——需要起碼的尊嚴。
“對不起,我為我那同行向你道歉,他們也是為了給一個被殺的人伸冤。陳建霆雖然不是個好貨色,可誰也無權奪走他的命。他父親上訪了十年,他死後留下了一對母女,比你強不到哪兒。”餘罪道,掏著打火機,慢慢地把那一堆光碟點著了。
微微的火光,張素文看到了一張相貌平平,卻莊重嚴肅的臉。他知道對方是警察,可卻沒有慣有的恐懼感覺,即便那麼嚴肅,也有一種親切。
是啊,當然親切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在和警察平等地對話。
餘罪根本沒有準備抓人,“罪證”都給處理了,他邊看著銷燬的光碟邊說:“張素文,就像你說的,既然都成這樣了,那就更應該珍惜,你總不希望有一天警察真衝進你家裡,倒騰個底朝天吧?好了,你可以走了,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我們不想破壞誰的生活,即便不得已破壞,也是為了其他更多的人更好地生活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找你。不過你可以找我,這是我的電話。”
張素文收了餘罪遞的名片,警惕地看了眼,那兩位已經走得遠遠的了,他起身,像不放心似的,回頭看看餘罪,然後像受驚的地鼠,緊張而飛快地鑽進小衚衕了。
髒亂差的老胡同還是原樣,只有餘火未燼的那堆罪證還燃著點點火光,快熄了。
“這忙了半天,整了個屁呀?”滑鼠不中意地斥道。
“就是啊,所長,白忙活了。”李逸風道。
“不白忙活,最起碼我知道他不知情。”餘罪道。
“你確定?”李逸風和滑鼠同時問。
“連販個片都幹不利索的,怎麼可能有膽子包庇殺人兇手?再說窮成這樣了,沒動機呀。你們覺得他像個重義輕死的悍匪爺們兒?”餘罪反問道。
“有點像,剛才逼得那一下子,嚇了我一跳。”滑鼠心有餘悸道。
“對,有點像,快跟我們倆拼命了。”李逸風道。
“錯,那是根本不像的證明。咱們快撞到他的底線了,恰恰證明了他最擔心的是家裡那娘倆,而不是很多年前給他帶來厄運的小夥伴,那個年紀性格尚未成形,如果真知道去向,他不可能從那時候就堅定到現在……知情的人不是他。”餘罪道,隨即上車發動,嚷著李逸風上來。
滑鼠看兩人走遠了,也是好不樂意地嚷了句:“嗨,你倆愛幹嗎幹嗎,以後這種事別找我!惡人全讓我當了,一點好處沒有,落下的全是鬱悶,狗少,還有你,以後別他媽找我,還說請我去happy,你媽的不請也罷了,還得我倒貼飯錢……”
鬱悶至極的滑鼠,氣呼呼罵咧咧地上了車,“嗚”的一聲走了,不理倆人了。
餘罪和李逸風駕車走了不遠,就迎來了一個小小的意外驚喜——張素文回家後就給餘罪打電話了。不過兩人去而復返後,卻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