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果然只有一人守著,背對著他罵罵咧咧自語著什麼聽不懂的。
此時連手心也開始出汗了,心裡直打鼓,死,大不了就一死啊。
他解開包住劍的布囊,此劍是
他除了盤纏帶的唯一,小雪說切不能丟。
是把削鐵如泥的好劍,旅途辛苦,他只因覺得看著眼熟便也留下了。
一會兒免不了要動干戈,這劍,倒是派上用場了。
陳靖仇暗自苦笑一聲,輕輕念動法訣,靠近大漢堆陳的薪柴燃起火星。
待他察覺已是焦了一片衣角,陳靖仇聽見他暴躁地罵了幾句,撲滅衣上火星就要進廚房喊人。
就著此間,陳靖仇飛快地從茅廁裡把那孩子拉了出來,來不及說一句話拎著他便從後門繞到馬棚。
他幾乎聽到客棧裡亂了起來,該是被發現了。
咬緊牙關,跨上大約是韃靼人的駱駝,他只能在心裡與那和他為伴多年的老夥計說聲抱歉。
他不大會騎駱駝,大腿顛得疼不說,也不知怎麼才跑得快。
小心翼翼地將孩子託在手上已免他受顛簸,陳靖仇也沒想明白他今天到底是發的什麼好心。
“該死的!”低聲咒罵一句,扭頭看見身後韃靼人的身影越來越近,或許他不是救人,是把自己一起賠了進去!
然而焦躁之外之前的畏懼卻意外不見了,陳靖仇感到自己充滿一種莫名的勇氣與力量……這該死的,他真是不怕死了嗎!
摟緊懷中的孩子,走投無路莫過於此,但他知道他要保孩子安全,這信念一時充斥於腦海把別的東西都擠了沒。
左手緊握的劍卻錚錚鳴動起來,驚詫地看著那劍脫鞘而出,在渾沌的天幕中劃開湛藍劍光。
“十五……”那兩個字脫口而出,熟悉而心安。
劍回鞘的時候後方已不見了追兵的影子,陳靖仇鬆了口氣,愛憐地撫過劍身:“你叫十五是麼……”
冷靜下來才發現懷中的孩子被他按在自己胸口,也不知力道是不是大了些,那孩子也甚是乖順不說一句話。
趕緊鬆了開就被那深如潭水的眸子靜靜地打量,陳靖仇嚥了下口水,才想到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寧兒。”
☆、沙暴
二沙暴
“大哥哥,你真勇敢,我被那些壞人抓走他們說我是自家的小孩,還不准我說話,就只有你救了我!”
“不,”陳靖仇仔細回憶了一下,至於勇敢,還真談不上……只覺得是不做不行的事,“一眼就知道那幫夷狄生不出你這細皮嫩肉的小子。”
說罷在寧兒臉上一掐,寧兒有點難受地揮走他的手,“別,疼——”
悻悻收回手,陳靖仇自個兒年紀不大,他只覺從前人們都拿他當小孩看,如今真碰上個孩子,倒不知道如何照料了。
幸而寧兒很乖,並不嬌慣,清清脆脆的聲音讓人聽著都心軟。
陳靖仇依然用手臂託著他,自己的雙股大概破皮了吧,他有點麻木地想。
先前出逃的時候倉促,竟是慌不擇路,現在在這茫茫大漠裡的哪裡,還真不曉得了。
太陽能把人曬脫皮,他沒帶乾糧,只有半袋子水,節省著給寧兒喝了點,現在只好自己舔舔乾燥的唇。
沒想到啊……在沙漠裡迷路倖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難不成他真要和寧兒在一起曬人幹?
寧兒有一句沒一句得說著,讓他惴惴的心情緩和了一些。
“我本與爹爹一起的,那群賊人不過乘爹爹離開一會兒便想來騙我,我不上當他們就惱了。”
“還讓官兵來堵爹爹呢!真是氣死人了!”
說著說著小腮幫子又鼓了起來,人小,這義憤填膺倒是表現得有模有樣。
陳靖仇又忍不住在他臉上戳了把,“官兵?這麼說……”
他本想說又咽了下去,現在兩人生死未卜呢,還關心人家爹爹的品行做什麼。
寧兒卻彷彿知道他想說的,使勁搖搖頭,“我爹爹是個好人!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
“好人壞人現在都沒分別了,”陳靖仇苦笑,“你看我,本來想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的,現下說不定……”
寧兒又認真地搖頭:“大哥哥不用擔心,我爹爹會來找我們的。”
那認真的神色讓陳靖仇啼笑皆非,心中更是一苦,“傻小子…”他摸摸寧兒的頭髮,心想你爹爹怎麼可能跑到這大漠裡來呢,他又不是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