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心腹,在外頭從來似模似樣,就是私下裡,也就是口花些、眼神邪氣些,動作還真和謝氏對他們的親近程度差不多,不算很出格,就是夏大姑娘的皮子和謝氏兄弟年歲接近,方才尷尬些罷了。可這位是姐姐的“姐姐”,姐夫又都不介意地縱容著,看她調戲他們就真和看妻子寵溺逗弄自家幼弟大兒似的,謝寒還怕啥?
這貨還真能和老九不羈到一塊兒去,偶爾幾次老十實在趕不及,老九還會邀他一道兒去看花魁。
於是老十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偉大事蹟,老九也理所當然地從謝寒這兒知道了。
對此,老九的反應是:“嘿,老十那傢伙也開竅了?看上的是哪個?怎麼不趕緊兒去抬回來,倒學會彆彆扭扭的了?”
謝寒眼色頗古怪地看著他,這位打一開始就對他姐姐親熱得很,他還只當是這傢伙一早兒知道了姐姐和姐夫的協議,又有好美色的癖習作祟,可現在看著,怎麼像是姐夫剃頭擔子一頭熱呢?姐夫不過是近來忙得少見他幾回,就憔悴得腰圍都減了兩指,怎麼這傢伙倒是一副“能迷住他的是何方美人?且讓我鑑賞鑑賞”,說不準還有“趕緊兒抬回來,老十沒空時我好去安慰安慰她”的意思?
按說這些年老十對謝家姐弟也真不錯,說是當自家孩子疼也不為過,有時常愛逗弄逗弄,可好也是真好,就老十那連薛蟠賈璉都能說抽就抽的性子,就為著給兩人找個好老師,硬是巴巴兒去和林海攀親故,對著小不點兒的黛玉和更加小不點的林嶺也是耐心十足……
謝寒再是圓滑也想不到,老十對黛玉的好裡頭,還帶著好些兒“這就是老九心心念唸的世外仙株,真想看看回頭老九那幻想破滅的樣子哈哈哈”和“守著仙株待老九”等等心理,全只當是為了他們兄弟,心裡頭對於老十素來感念敬重的,否則他堂堂一年少舉子,也犯不著由著一個皇商之女說調戲就調戲的。
可也不知怎麼的,也許是老十早年逗弄包子逗弄得太愜意,導致小芝麻包就是心裡領情知道他沒惡意、更崇拜他一身武藝英武非凡,也總是忍不住期待他出點無傷大雅的小糗;又或者是老十最初在芝麻包心裡那種“奪姐大仇人”的形象太深刻,導致芝麻包就是知道了其中交易真相,也改不掉喜歡看他被點子什麼意料之外的小事情難住的囧態……總之謝寒在看出老九的心思之後,心裡不是為老十不平,而是哈哈哈暗笑三大聲,然後思緒果斷順著金陵城裡頭曾經那馮家敗家子大爺的光榮事蹟展開了。
什麼獨愛男色啦什麼死活不肯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啦……
——難道就是因為這位夏大姑娘在女色上頭的偏好甚至比姐夫還執著,所以才會明明小了那麼多,卻還是“老九”,而姐夫只能是“老十”嗎?
謝寒看著手都伸到花魁娘子肚兜兒裡頭,明明一張小蘿莉臉,卻非得束髮著冠地穿了男裝來,耳垂上那耳洞眼兒還在呢,倒好大咧咧去調戲女子——那花魁雖顏色尚不如她,可那身段妙娜婀娜,可不是一個小丫頭比得上的!虧得那花魁還能神情自若的由著她身手揩油,還能笑得吃吃地直往她身上靠,好似這真是哪家風流小公子一般……當時這份簡直比戲臺上的說唱唸打還精彩的表演,也真無愧花中魁首的名頭了。
謝寒低下頭小抿了一口玉堂春,掩飾一下抽動的嘴角。
好歹姐夫還曾經看上個什麼菱角蓮藕的,這位倒好,除了偶爾對自個兒兄弟口花花兩句,身邊盡是各色女孩兒,就連出來逛逛,都是逛著此等風流之地,真是……
也不知道日後姐夫的通房侍妾,是給誰納的?
謝寒心裡又是糾結又是好笑,看老十的眼神好幾次沒藏住那點子同情戲謔,好在還算有分寸,不曾當面笑話過。倒讓被老九追問了幾回“老十你都看上哪個小丫頭了?爺去幫你弄來!雖說正經側室不好聽,不過你放心,爺虧待不了你的心肝寶貝兒,真弄出孩子來,也只管放爺名下,絕對不會讓你和真愛的孩子遭受什麼庶出歧視就是了”的老十,有心拿他出氣都尋不著機會。
老十實不是個會忍耐的,對他皇阿瑪都敢梗脖子,就是對著溫僖貴妃,在早些年貴妃身體還好時,老十也是個皮實得能惹得他額孃親自拎著雞毛毯子、追著他繞著永壽宮正殿後殿的跑個七八圈,累得貴妃娘娘那花盆底兒都飛了,家常兩把子頭更是散得不堪——回頭慈寧宮裡,若非宜妃義氣、又有養了宜妃家小五的皇太后幫腔,大家只將這事兒往“貴妃妹妹/姐姐真是滿心慈愛,為了教導十阿哥,連自個兒的身體都不顧了”和“十阿哥真孝順,還沒進學就領會了小棒受大棒走的孝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