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些人類走多遠了。”角落裡傳來另一個反抗組織士兵的聲音。
“早著哩,”不知是誰回答,“聯軍不出3天……不,2天就能追上他們。”
最早發問計程車兵又插話進來:“要是……我們都死光了,可聯軍還是追上人類,把他們全乾掉,那我們……不是死得很冤枉?”
“……老大說,只有我們為人類戰死,人類才能學會尊重我們。”不知是誰又沒頭沒腦地說。
“胡說,”立即有人打斷了他,“那天老大的訓話,你聽到哪裡去了?”
“尊不尊重的隨他們去吧,”那躺著計程車兵苦笑兩聲,“我可什麼都不懂……反正老大說的,聽了就沒錯……”
他說著又往身下摸了一把,在心裡暗罵一聲:媽的!怎麼越來越溼?什麼地方漏水了嗎?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隆隆的炮聲,淹沒了他的後半截話,震得天花板上灰塵往下落個不停,吊在天花板上那盞燈也劇烈搖晃起來!
昏黃的燈光在空間狹小的地下室裡大幅度地搖來晃去,就像幼童手中的搖搖球,掃過了地窖裡每一個人滿是血汙的臉,似乎是偶然卻又不可避免地掠過躺在雜物堆上那個引發話題計程車兵身上——
他和其他人一樣,滿臉都是塵土、硝煙和鮮血凝結而成的紅黑漬,身上的軍裝髒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甚至連汙漬的顏色都早已混在一起分不清。他的左腿膝蓋以上3寸起都已經沒有了,斷面顯然曾經被很好地包紮過,纏著一層又一層厚厚的繃帶,可現在繃帶連帶他的半條褲子都已經被鮮血染紅。
血還在流,不急不緩地,浸透他斷腿上纏著的繃帶,慢慢地往外延展……
又過了3天,這個地窖裡的反抗組織士兵都變成了屍體,3個死在了地窖外,4個和地窖裡的同伴躺在了一起。
一週後,500名奉命在城裡襲擾合成人聯軍的反抗組織士兵以全體陣亡的代價,擊斃敵軍近2千人,在城裡拖住聯軍前進的步伐超過兩週,併成功地把所有進攻喀布林的合成人聯軍引進城來……
聯軍部隊入城後,遭到了奧路菲的戰術伏擊,全城埋藏的炸藥和反抗組織有限的十幾門重炮齊轟,使聯軍死傷無數,迫使合成人聯軍不得不退後重整,而奧路菲則領兵死守在城外。
喀布林3面環山,只有西面沒有大山的阻隔,在前兩次世界大戰時,阿富汗人在此處修建了一座堅固的關隘以防敵人入侵,這座城市唯一的出口,也就是這座狹窄的關隘隘口,奧路菲在這座隘口堅守了10天以後,撤退到城外的一所軍事要塞。
狹窄的關隘口限制了合成人聯軍的數量優勢,要用炮火毀掉它,大量碎石又極可能把隘口封死,擴大出口又需要花太多時間,於是他們在城裡也不敢妄動。
……雙方都傷亡慘重,可反抗組織軍隊面臨著一個更為嚴峻的事實,那就是食物和飲水的短缺。
反抗組織軍隊只留下了少量的食物和飲水,其餘的全讓撤離喀布林的軍民帶走了,他們剛開始還能從敵軍那裡繳獲一些,可後來,面對越來越猛烈的炮火轟擊,要從合成人聯軍那裡弄到食物和水也越來越難,有時甚至得拼上性命。
飢渴逼得很多人不得不回到了一種最最原始的生存方式——靠鮮血和生肉來維持生命,而這兩樣東西在他們身邊恰恰是隨處可見的。
……
高溫下的血液凝固得很快,很多時候,士兵能收集到的只有開始變得濃稠的血液,腥味和鹹味都很重,在阿富汗這樣的炎熱之地簡直難以下嚥,因此士兵們也不敢喝得太多,更多地只是用它來滋潤一下嗓子和嘴唇,而屍體上割下來的肉則好些,只要在腐敗前烤熟了吃下就行。這種對於人類來說有違人倫道德的事對合成人來說並不是那麼不可接受,也許,很多人都忘了,被送進處理廠焚屍爐的合成人“廢品”在因為焚屍爐沒有填滿而等死的那一段時間裡,如果實在太餓,也是會這樣做的,只不過現在的區別在於:他們很清楚自己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他們要生存下去。
他們毅然地踏上一條必死的道路,但他們決不會毫無目的地任意揮霍他們的生命,他們必須活得儘可能地久,直到他們在戰場上倒在敵軍的槍下。他們沒有忘記他們守在這個必死之地的目的,他們必須拖住合成人聯軍前進的腳步,好讓喀布林全城軍民和與他們一起的反抗組織的兄弟們安全撤退到恰赫恰蘭。
他們始終堅守著這個信念,因此他們沒有一個人感到絕望,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步向死亡,因為他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