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念祖?!”楊駿風的驚訝不下於梁笑棠。
“羅念祖。”蘇星柏平靜地重複。
“理由呢?”楊駿風問。
“風哥可以當面問他。”蘇星柏微笑作答。
楊駿風撥電話,嗓音不急不躁,表情卻出賣他。丟銀子是小,丟面子是大,被人這樣搞,這口氣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嚥下。蘇星柏幾乎可以想見他的內心話:
四個字,此人必死。
蘇星柏保持微笑,直到面色鐵青的羅念祖被押赴現場。
楊駿風親自出手,羅念祖的腦袋被摁到玻璃茶几上,嘴角跟額角都見了紅:
“你是線人?是差佬?!還是跟我有仇?!!”
連續三個問題,羅念祖的腦袋連擊茶几三次,茶几被撞出了網狀裂紋。
再是三次,玻璃索性由中央碎裂,連帶著羅念祖一同摔到地上。
腥紅血液爬滿羅念祖的臉,看不出本來的輪廓,只一雙眼還有亮度,瞪很大,不瞪海扁自己的人,反而瞪住另外的人。
蘇星柏迎視這雙堪比梁笑棠的牛眼,笑容輕描淡寫,“祖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羅念祖已經講不出聲,有些事也不能講出聲。他掙扎著向邊側爬行,直到沒力,仰面躺倒地上。
蘇星柏以為他死了,湊近看,他的胸口還在一起一伏。於是俯下身,以低不可聞的音量告訴他:amy沒事,你安心上路吧。
羅念祖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
握槍的人他跟抓他的是同一人,他從沒見過這個人。無所謂,他苦笑,管他是誰,只要amy沒事,這條命又算什麼。他從來都不怕死,唯一惱恨的是比蘇星柏先死。
羅念祖閉上眼。
槍聲響。
半秒鐘後他睜眼,周少謀出現在他面前,胸前一片紅,陸陸續續向四周蔓延。
羅念祖接住好友墜落的身體,讓他的頭靠住自己的肩。不斷有新血從他的胸口噴湧,羅念祖無法阻止離別。他看住好友的臉,還是細長而冷淡的眼,緊繃的唇線,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昨天他還吃著周少謀煮的菜,跟周少謀飲酒聊天,為什麼現下懷裡的人卻這樣安靜了。
蘇星柏冷眼注視那對血人,嘴邊浮起不屑的笑容。定了定,看向楊駿風。楊駿風擺擺手,張自強點頭,走近兩步,槍口抵住羅念祖的頭。
突來一陣亂響。伴隨踹門聲的是苗正初誇張的叫罵:“有種衝我來,搞我的兄弟算咩啊!!”
楊駿風眉頭一皺,張自強欲調轉槍口。苗正初一記飛踹加兩手老拳,瀟灑利落地橫掃張自強。男人的肩頸脫臼,使不上力,只得眼睜睜地任由boss的腦袋被人指住。
“開口閉口要尊重老人家,我看你這個老人家倒真要學學什麼叫心胸寬廣。”苗正初嗤笑,“沒憑沒據就認定我兄弟是內鬼,呵,講到底,搞這麼多事不就為個面子!”
“我知一切因我而起,”苗正初把槍遞向楊駿風,彎身,將腦袋也湊給他,“來,朝這兒打,千萬別客氣。打過了,你老人家消氣了,就請你以後別再搞我兄弟!”
楊駿風面無表情,不接槍,也不開聲。
屋內氣氛冷峻,屋外熱鬧異常,義豐的小弟跟正興的嘍囉正集體群毆。
苗正初等到不耐煩,乾脆撤手,照準左膀就是一槍,跟著又在右膀補上一槍。兩條臂膀都紅了,說血流如注也毫不誇張。
鮮血令人愉快,楊駿風的眉頭終於舒展了。
楊駿風攜張自強及義豐一干小弟先行,留下的人則清理現場,別給差佬抓到把柄。
一屋子的血哪裡洗的清,幾多年都沒聞過這樣扎堆的死人氣息。梁笑棠的視線越過蘇星柏,對住角落那個痴線。再怎麼抱緊,也無法令到屍體溫暖。梁笑棠明白這種有心無力,今天的一切,再一次給到他這種感覺。
他跟在蘇星柏身後,坐上副駕座。車內沒亮燈,路燈的光芒卻刺眼,照的蘇星柏的側臉慘白陰森。車子已在預熱,梁笑棠按住蘇星柏的左手,示意他等一等。
蘇星柏轉看梁笑棠,面上帶著瞭然的嗤笑,“想問什麼就問。”
“羅念祖為什麼會認?”梁笑棠的第一個問題。
“他不認,就得我跟你認。”蘇星柏輕抬嘴角。
“他為什麼會認?!”還是第一個問題。
“一個死,總好過兩個死。”蘇星柏放平嘴角。
“我問你他為什麼會認?!”仍舊第一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