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嗎?”慳臾揚眉淺笑,輕輕晃動酒杯。“哪裡用學,不過一醉……能尋一人浮白同醉便已是人間幸事,長琴可是覺得我變了太多?”
“卻也不曾。”長琴緩緩搖頭,又為他添上一杯,“人世無常,你終究還是會長大的……”
五色鳥曾對他說的警語,如今他才算完全明白。他還停在原地,而慳臾,卻已在這紅塵之中走出太遠……
“若是可以一直像這樣,什麼都不用想……那該有多好。”
慳臾低低笑著,纖長的睫羽下是璀璨的瞳,半闔著,映著一片星辰月色,含著醇厚的笑意,似如錦繡金月飄散風中。
“慳臾,你醉了。”
長琴無奈的嘆道,捧著少年的臉,拇指輕輕拂過少年面上的紅暈。
“很少有人能喝過我的……我,又怎麼會醉……”
慳臾的眼神漸漸迷離,如一潭秋水,倒映著一片風光,似如舉首可得。
夜風吹得急了,面前便是花雨迷離。長琴似是恍惚了。攬過他的肩膀,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清淺水香,手指描摹著少年泛著醉人光澤的唇瓣。
確如五色所言的芊芊櫻色,微涼的溫度,吐息間流瀉著絲絲屢屢的酒醉醇香,竟是說不出的迷人。
“長琴……”
慳臾恍惚的喚著他的名字,令長琴驀地清醒過來。兩人間已是呼吸可聞,長琴暗歎一聲順勢俯首,覆上了那片薄涼的唇瓣。
他於他,早已沉淪。
第30章 天上天下
“慳臾慳臾!”翠鳥站在窗簷急促的患者床榻上睡得安穩的少年。“長琴走了!”
“……”
慳臾坐起,卻不見慌張,只是淡笑。
“誒呀!你怎麼不去攔他?!他才走,你若想追上肯定不是問題的!”
翠鳥急切地跳上慳臾的肩膀唧唧喳喳的遊說。
這幾天她們廣大的腐女愛好者們看著這兩人出雙入對不要提多激動了!尤其是兩人親吻的那段情節的幻影石已經成為了珍品中的珍品!只是慳臾貌似因為醉的太厲害對那晚的事情完全沒記憶,令他們徒呼奈何。
“不可能的。”
出乎意料的慳臾斷然否決了翠鳥的提議,取過桌上的外披搭在身上步出屋外。
仰首望天,原本晴好的春光如今卻是日日陰雨。慳臾心知這是不周山傾塌的後果,早在不周山倒塌的瞬間他就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
雖說他在結界上花盡了心思,但是他終究擅長的並非此道,那層結界在數名上古存留至今的神明混戰下相當於合力一擊的攻擊下摧枯拉朽地粉碎,連片刻的阻止都做不到。
相離甚遠的榣山都已出現了異變,可想人間又是怎樣的煉獄景象!慳臾袍袖下的手掌握緊又鬆開,糾結的反覆。
“為什麼!”
“長琴性子雖然溫和卻是至親至孝,認定的事情就絕不會更改。他會在這裡留上數日本就是做好了訣別的準備了吧……現在就是將他硬拉回來,他自己也不會答應的。”
慳臾咬牙,用力的甚至從齒隙間滲出血來。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隱忍一些,就不會給天帝這個藉口!”
長琴,祝融,共工,鐘鼓大哥……一切的一切起因都是他!他還是……
“不是你的錯。”
地球人都知道……啊,貌似這裡和他們的世界不是很一樣,翠鳥為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但還是努力寬慰鑽牛角尖的慳臾,可千萬不要那個沒鑽牛角尖呢這個先鑽進去出不來了。唉,這一對不論什麼時候都很難搞啊……五色姐快來救駕!
五色鳥忙著人間救急,自然沒時間來處理少年心事,翠鳥只好繼續硬著頭皮上。
“一切早就寫在天道之上,就算你改變了過程也改變不了結果的。盡人事聽天命,這是我們能做的。”
天命……慳臾眼神驀地亮了。
'司命!'
'司命!……'
'天司命!!——'
為什麼沒有迴音……難道說不周山的變動連星辰宮也波及到了嗎?慳臾的臉色越來越白,然而就像是斷掉的電話線,另一端是永遠的忙音,而現在的無聲卻是比忙音更讓人無端心慌。
一直以來司命都會為他打點好一切,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對她如此依賴了麼?真虧得自己還信誓坦坦的說要保護她,結果自己才是被保護的那個……到了緊要關頭,連一個決斷也做不乾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