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這才退了出去朝著還沒走遠的店小二囑咐幾句。
山野小店,就是上房,環境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有得吃有的睡,這才過去半個時辰,凌桓就聽到隔壁傳來陳洛生低低的呼嚕聲。他低著頭輕輕一笑,“師兄,你追了我一路,夜裡還打算在房樑上將就一晚不成?”
他說完之後,屋子沒有半分變化,他也不著急,只是將手上的帕子擰乾了,掛在架子上。
蹲到樑上的穆遠風,糾結許久,最後見他家小師弟就跟沒他在的樣子一般自在的時候,便翻身從樑上飄了下來,“你怎麼知道是我?也許是其他人呢?”
“我就是詐一詐,沒想到真的是你。”
這話一出,被詐出來的穆遠風真有一口老血要噴出來的衝動。
不過想想,這估計也就是凌桓雖然說出來的玩笑話,他與凌桓師出同門,武功內力又差對方好大一截,這人憑氣息,的確是能斷出來是誰。
“小師弟好狠的心吶,將師兄一人拋在了皇城那麼危險的地方,自己卻跑到葉城這邊躲閒。”那一顰一蹙,陪著他那張清清白白的少年臉,當真是我見猶憐。
“你若是不想睡,可以出去。”
“師弟這是約我抵足而眠麼?這麼熱情,我都不好意思拒絕。”
凌桓見這人真就不客氣的將鞋子一蹬爬上了床,心中不知是無語多一些,還是無奈多一些,他現在還能不能說後悔,然後把人給追出去。
可是那人已經卷了被子,做出一副熟睡了的樣子。
凌桓看著將自己裹作一團的穆遠風,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他見對方還頗為自覺的給自己讓出了好大一片位置,卻沒有就身躺下去。而是走到了他隨身帶著的包袱前,翻出了一本書。
一本中間有些縫隙的書。
將書開啟,那一支從皇城跟到葉城,如今又要從葉城在跟著回到皇城的梅枝,上面掛著稀疏的已經風乾了變了顏色的梅花瓣,有一朵還缺了一大口,應該是上次被書畫從書簍子裡掉出來的時候,蹭掉了的。
他爺爺說的對,他與李玄早該在三年前,就斷乾淨的,可如今,讓他對那人不管不顧,他又還是有些做不到。
凌桓的父母雖然去的早,但因為是凌家獨苗,凌府上上下下,都是疼著寵著,沒有受過半點委屈。唯一一次受挫,大概還是在同樣還是包子的李玄那裡。
他跟著爺爺去見天底下最尊貴的那一位,卻在見到了李玄之後,再也挪不開眼。從那以後,只要有機會去宮裡,他都回去李玄面前晃盪,那個白玉娃娃一般的十七殿下,也在他一磨再磨之後,會對他笑,會將心事講與他聽。
兩人好的時候,那是真的好,隨便一件小事,都可以說上好一陣子。、
就是若拙殿裡伺候著的都說,小公子一來,殿下那天都能多用下去兩碗飯。因著李玄自小就是個藥罐子,病秧子,凌桓沒少順著相府裡的東西,給李玄補身子。
兩人一同度過了許多個寒暑,也都抽身成了蘭芝玉樹一般的俊秀少年。
其實那一天,凌桓是來向李玄辭行的。他師傅是當世高人,從收他為徒那天,就斷言他命中有一劫,只要十七歲以後避開真龍之氣三年,那麼以後的日子就會順順當當,反之就不是那麼好看了。
他還記得三年前那一夜……
凌桓回到梨白小築,卻沒像前兩天去書房看會兒書,而是直接進了疏影閣。修竹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見小公子進去之後,門都來不及關就急著脫衣服,一時間有些蒙了。
見修竹只是呆愣著站在門口,凌桓有些煩躁,“還愣著幹什麼,把門關上,再幫我把右邊小櫃裡的布包拿出來。”
修竹聽話的去了西首的櫃子,心裡卻沒有那麼平靜,小公子平日裡可不是這樣的,怎麼跟著老相爺關著說了一會兒話回來之後,就連性子都翻了個個。
不過修竹也只是心裡想想,手上的動作倒是沒有耽誤,等凌桓外衣扒得差不多的時候,他也從櫃子裡翻出了個厚布包走了過來。
見自家公子急不可耐的將布包開啟,見到裡面的東西,修竹猛地睜大了眼,這是!
“公子,您這是要出去?可老爺他……”
“你不說,我不說,爺爺又怎麼會知道?今晚你就乖乖呆在疏影閣,有人來,就說我已經睡下了。”說完,也不帶修竹反應,將那黑色的緊身衣往身上一套,裝備齊全的就推了窗跳了出去。
等修竹反應過來,過去看的時候,哪裡還有他家小公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