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擔心吃的做什麼。”依舊是那個中年男子,訕笑一聲道:“日本兵都打到南京了,過了南京城就是上海,趕緊逃命吧???我們就是從東北逃過來的,你們??是沒見過日本兵吧,哈??”
他發出了一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奇怪音節:“你們肯定沒見過??”
他指指綺羅,“不然,像你這麼水靈的小姑娘,怎麼可能還好端端的站在這兒?”
綺羅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媽媽???”
男人身後跟著的小孩子一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角,一手握著一個吃了一半的幹饅頭,不知聽到了什麼,嚎啕大哭起來要找媽媽。
柳陌紅只覺得心下又是酸澀又是恐懼,渾身都發冷。
“那???還能走得了嗎?”
洪蓮低聲問道。
“誰知道呢。”男人拍著孩子的背,粗魯地哄著他:“反正???我們是沒有那個命逃出去了。”
“這是在幹什麼呢!”
門外一陣槍響蓋過了院內的喧譁,柳陌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手心裡全是冷汗,直到那門被人從外面踢開,看清了來人之後,他在控制不住地驚喜的叫出聲來:“楊羨!”
楊羨一眼便看見了他,頓時鬆了口氣,衝上來拉過他就要往外走:“謝天謝地您沒出事兒,聽到院子裡這麼吵我還以為???先不說這些了,您得馬上跟我走。”
“等、等等,”柳陌紅掙脫他:“現在就走了?”
“是去臺灣?”洪蓮也問道。
“是,馬上走。”楊羨看著他,點頭道:“柳老闆、洪班主、綺羅姑娘,你們三個跟著我走,別去拿收拾的東西了,趕緊上船,若是再遲些,就算是凌家???也無法全然保證你們的安全了。”
柳陌紅這才注意到,那門外候著的已經不是凌家往日裡普通的警衛了,而是真正荷槍實彈計程車兵們。
“班主???班主帶我去吧!”
原本默不作聲擠在角落裡的戲子中突然衝過來一個小女孩,死死地扯住洪蓮的衣袖:“班主???求您了???”
“雙兒???”
洪蓮為難地看著楊羨:“楊先生,您看,她還只是個孩子???”
“???行。”楊羨一咬牙,揮了揮手:“不能再多人了,好,上車。”
立刻便有士兵訓練有素地衝上來將他們與身後的難民們隔開,護著他們坐進車內。
柳陌紅透過車窗呆呆地看著身後越來越遠的玉梨園,似乎還無法從這樣突如其來的分別中回過神來。
臨行一眼,是最後無聲的緘默告別。
碼頭在城南,玉梨園在城北,等坐著車穿過整個上海城,柳陌紅才慢慢地體會到迫在眉睫的戰爭,距離自己是何其近。
臨近午時的天光強盛而明亮,縱然是在冬末春初,也鋪天蓋地地勾勒出整個上海的輪廓。
而上海,只能在那些尚還壯麗高大的華美建築上才能窺出一點昔日繁華無邊的影子;餘下的,便只有路人與難民交雜著的人潮,空蕩蕩的長街樓鋪,以及依稀傳來的火藥聲和偶爾盤旋過上空的震耳欲聾的飛機轟鳴聲,滿眼的瘡痍與荒涼。
因為有軍隊護著,人潮都慌不迭地避開,難民們的臉上帶著豔羨與恐懼,看著車子從自己身旁飛馳而過。
碼頭並不很大,此時卻停留了各式各樣的船,顯得異常擁擠;但卻沒有一個人在喧譁,安靜的有些詭異。
老遠就有軍隊隔開了碼頭,仍有人不住地想要衝過來,都被無情地拉來,不論是頭髮花白的老人或是蹣跚學步的孩童,統統都被士兵們攔在了十米開外。
“沒辦法,想走的人太多了???”楊羨歎了一口氣:“要是再遲一天,恐怕就得把整個碼頭封上,誰都走不了了。”
“楊副官。”
楊羨拉開車門下了車,立時便有一個頭目模樣的人走上來,敬禮道:“您總算到了,馬上就要開船了。”
“這麼快?”
楊羨把手放到耳朵邊上,也回敬了他一個禮:“不是說十二點才開始嗎?”
那人像是苦笑了一聲:“有什麼辦法,人到了馬上就走,早走一秒,危險就少一分。”
楊羨默默點點頭,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根菸,抽了幾口,回過身去道:“走吧,上船。”
他們上的船是一條不大不小的輪船,雖然並不符合凌家向來的大氣磅礴,但寢臥廚房一應俱全,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