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黃阿公先去底下向你祖父問好了!”
沐子珣的眼淚忽然就下來了。他還記得小時候黃盛老是來沐府找他的祖父,順便給他帶點小吃的小玩意。祖父待他嚴格,黃盛卻待他慈愛,每次犯錯了被祖父教訓,黃盛都會突然出現,笑嘻嘻的攔住祖父,然後把自己抱走。黃盛是南方人,不喜歡聽沐子珣叫他爺爺,教沐子珣叫他阿公。沐子珣當時小,就脆脆的叫阿公,黃盛笑的眼都眯起來,然後把他抱起來用鬍子扎他。
“阿公……”沐子珣默默的喊了他一聲,他知道,他的阿公,也要像他的祖父一樣離開他了。
“午時已到,行刑!”
監斬牌扔出,此時竟又聽得一聲響雷,驟雨傾盆而至。劊子手含了口酒噴到刀上,手起刀落……
沐子珣忽然一動,卻立刻被聶劍文抓住了右肩,死死的按在了座位上。沐子珣看著劊子手的刀在空中滑出一個圓弧,接著血光四濺,不由得目眥盡裂!直到黃盛的身體倒下,他才如醒悟過來一般,開始瘋狂掙扎!聶劍文暗裡皺緊了眉,手中死死按著沐子珣的右肩——那裡剛剛被匕首釘出一個傷口,片刻間沐子珣半邊衣衫竟被鮮血浸透。就當聶劍文忍不住想將他劈昏時,沐子珣又不動了。他直直的看著刑場,忽然爆發出一聲嘶嚎!竟是宛如一匹狼臨死前的嘶嚎聲!
關毅撩起官服下襬,恭恭敬敬跪了下去。卓歡也掙扎起,在拂衣攙扶下一同跪下,向黃盛倒下的地方磕了三個頭。四周一片靜默,只有大雨的嘩嘩聲,砸的人後背一片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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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26、
夜已深。大雨下了一個下午,到了晚上終於停了,天空沒有一絲雲,乾淨的像一塊玉,銀月嵌在這玉上,明亮的纖塵不染,把小小的院落照的纖毫畢現。
卓歡拄著拐在門口徘徊了會兒,最後還是上前敲了敲門,輕聲道:“將軍?”
裡面沒有回應。
卓歡也不敢再敲,只得側著耳朵細聽裡面什麼動靜。忽然門霍的一下開啟了,嚇得卓歡往後縮了一下。沐子珣見他拄著拐,怕他摔倒,忙伸出手要扶。結果卓歡只是向後踉蹌了一下便站住了,沐子珣伸出的手立刻縮回了。
這時卓歡才發現沐子珣沒有穿上衣,赤裸的上身右肩繃著紗布,極為刺眼。卓歡第一次發現自己面對沐子珣時竟不知說什麼了,只得呆呆的看著他。
沐子珣淡淡道:“你傷還沒好,快回去休息罷。”
卓歡忙道:“哎,我都跑過來了麼……就讓我進去罷。”
沐子珣無聲的讓開身,看著卓歡一拐一拐的進門,坐到了榻上。沐子珣關上門,坐到卓歡對面:“傷好些了麼?”
卓歡點點頭,道:“其實想喝些酒啊……將軍,要不要小可陪您喝酒?”
沐子珣搖搖頭,淡淡道:“你有傷,這些日子還是不要喝酒的好。”
卓歡“哦”了一聲,不知說什麼了。卓歡不說話,沐子珣也不開口,倆人便這麼坐著,一時靜默無聲。
卓歡抬眼看了看沐子珣,沐子珣蒼白的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痛苦的、哀傷的……都沒有,像一尊用玉石雕成的人像一般毫無生氣。卓歡忽然開口了:“將軍,你疼麼?”
沐子珣頓了頓,抬頭看他。
卓歡沒有看沐子珣,扭轉了臉,像是說給自己聽般緩緩開口:“我疼,特別的疼……當時在刑堂上我疼的都快要死過去了,當時我一直在心裡背道德經,背完道德經背千字文,最後腦袋裡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疼啊疼啊疼……但是,最疼的時候是你替我頂罪的時候,當時你一開口我整個人就懵了,感覺之前的刑罰一點也不痛了,因為心裡好痛呵,痛的我都沒辦法呼吸了……”卓歡說著忽然上前,輕輕用手指撫摸著沐子珣肩上的紗布,接著那手就順著摸到了沐子珣的心口。沐子珣上身赤裸著,卓歡這樣的動作未免有些過於曖昧,沐子珣下意識就想拿開卓歡的手,然而剛剛碰上,卻發現卓歡修長的手指還包著紗布,隔著那層紗布,沐子珣還是能感覺到卓歡手指的冰冷。沐子珣忽然就那麼怔了一下,然後聽到卓歡說:“將軍,你疼嗎?”
沐子珣不由看向卓歡,卓歡那雙明亮的眼睛裡,浸滿了濃濃的憂傷。
沐子珣不由喃喃道:“很疼……”他此時忽然覺得很冷,特別特別的冷,侵入骨髓一般的冷。他攥著的那隻冰涼的包著紗布的手離開了心口,慢慢向上,撫摸著他的臉。沐子珣攥著他的手腕,可以輕而易舉的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