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劍文不由又抖了一下,那句“阿文”好像是一根刺一樣,嗖的一下就刺到心臟裡去了。聶劍文恍惚想起卓歡小時候的樣子,皇兄比自己大兩歲,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是長子的原因,皇兄一直看上去很成熟穩重。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他五歲時,那年冬天下了好大一場雪,皇兄裹著厚厚的裘衣,小臉凍得通紅,倚在廊柱下看著綻放的紅梅微笑。他看見自己了,就招著手道,阿文,過來,哥哥給你好東西。
阿文,阿文,阿文……
真是奇怪啊,聶劍文心想,為什麼現在想起來,覺得心裡很痛呢?痛到幾乎無法呼吸,痛的好像有一把刀插在胸口一樣。
聶劍文眨眨眼,看見卓歡的臉就在自己眼前,近的連臉上的絨毛都看的一清二楚。卓歡衝他微微笑了笑,退開兩步。聶劍文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發覺,自己的胸口,插了一把刀。
聶劍文幾乎站不穩,想張口,還未出聲就有血液滴滴答答從口中流下,幾乎嗆的他說不出來話。卓歡看著他不停的往外咳血,淡淡道:“這一刀,算是還我二十幾年前的那條命。還我帝都一千八白條人命。還沐子珣廢掉的右手。”他說到這哽了一下,然後又道:“便宜你了。”
卓歡聽到背後傳來嘈雜的聲音,知道哪些親兵已經搜查完了。他沒有動,近乎冷酷的看著聶劍文倒地掙扎,從他胸口流出的血染紅了一地的紫花。
他也聽到身後忽然拔高的叫聲,兵器的叮噹聲,親兵們的厲聲呵斥聲。然而他沒有動,只是看著聶劍文胸口上的匕首,直到它從劇烈的起伏到漸漸平息。
就在身後武器要沒入身體的那一刻,卓歡忽然回身,面對那些親兵,舉起手中金色的令牌道:“先皇金牌再此!吾乃大皇子聶劍歡,誰敢動我!”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5 章
45/
卓歡靠著牆,看著眼前燈火如豆。深吸了一口氣,全是稻草與堅硬石磚的腥氣。他幽幽的嘆口氣,晃盪晃盪到了柵欄另一邊,看著旁邊堅硬的牆壁,自說自話道:“小可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和這牢獄八字犯衝,在這裡呆了三年剛出去,一年不到又回來了。”
卓歡又看了看四周堅固的牆壁,繼續自言自語道:“不過這回無聊透頂,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牆,連獄友都看不見一個。連門都是鐵的,這算是皇子級別的待遇嗎?”
雖說告訴那些親兵自己的身份,但畢竟是刺殺皇帝的人,這都有目共睹,即使是大皇子,但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到了還是被抓進牢裡來。
卓歡又百無聊賴的待了一會,忽聽得門外嗆啷嗆啷一陣響,他剛剛站起身,門就開了。聶劍平穿著一身白衣,站在門外看著他。
卓歡看了他一眼,轉身坐在木桌前,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雖然是破壺破碗清水茶,但是卓歡的動作依舊優雅風流,彷彿他在的地方不是牢獄,而是四周流觴曲水的地方。
聶劍平微微一笑,走進牢房,回頭囑咐獄卒將門鎖了,才走到桌前坐下。木桌很矮小,椅子也又矮又破,然而兩人這麼一面對面的坐著,卻多出了幾分嚴肅的味道。
卓歡倒了一杯茶,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聶劍平,自己啜了一口茶:“王爺遠道而來,辛苦了。”
聶劍平比起離京時瘦了許多,加上收到訊息後連夜趕路,滿臉疲憊之色,臉上還冒出了胡茬。他本以為卓歡這杯茶是倒給他的,剛要客氣客氣,就見那杯茶奔著卓歡的嘴裡去了,只得打個哈哈道:“哪裡哪裡,皇兄身陷牢獄,做弟弟的本應該帶壺酒來,結果這麼空著手來了,實在慚愧啊。”
卓歡又喝了口茶,垂下眼簾看著杯中的茶,不鹹不淡道:“不敢當,不敢當,王爺若是帶了酒來,小可也不敢喝啊。”
聶劍平手一頓,眼底的那絲笑意一閃而逝,嘆氣道:“你我也不要打太極了,這件牢房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人都被我支出去了,咱哥倆就不用客氣了。”
卓歡笑起來:“你要問我什麼?”
聶劍平笑容一收,面容就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覺:“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的計劃不是很好?四年前你入獄,三年後我慫恿聶劍文下旨讓沐子珣來監獄裡挑管家,你也順利進入將軍府,甚至都已經深得沐子珣信任,只要沐子珣挑起造反的大旗,我在京城裡勢力也不小,再在封地處以兵馬援助,最多三年,聶劍文的政權就會被我奪下。沐子珣無意皇位,皇兄也無意皇位,到時候我順理成章,登上帝位……你為什麼突然……?”
卓歡笑道:“這不是很好?你登基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