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從洛陽城中擄了百里蓉後揚長而去的趙元採,一邊凝神打量蕭諫,一邊隨口應道:“見過一面。據說這小美人才貌雙全,要能擄過來玩玩兒最好。不過這脾氣看似不大好,便是弄過來,也很難降服。這倒叫爺為難了。”
他在城牆上原地轉了兩圈,看起來果然是很為難的樣子,薛梟忙獻媚道:“陛下若親自出馬,拿他不是手到擒來?屆時挑了他的手筋腳筋,陛下您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
趙元採長眉微挑,斜睨他一眼,心道:“你懂個屁!挑了手筋腳筋,成了個廢物,還有什麼意思!”接著目不轉瞬地盯著蕭諫看,輕笑道:“爺哪有這空閒親自去逮他?東齊的各路大軍都到位了吧?”
薛梟道:“到了,楊寶楨走西路,鍾若塔走東路,如今已攻到絳縣、晉城。”趙元採道:“傳令下去,死死守住,多拖幾天,我那老岳父他性急,我這三舅哥他耗不起多長時間。這次誰若是後退一步,我就親手剁了他!我這還忙得很,還得趕著幹一件大事去。也罷,臨走前,讓我先逗逗這小美人兒,拿弓箭過來!”旁邊立時有人遞上了他專用的弓箭,趙元採張弓搭箭,對著蕭諫連放三箭,勢如閃電,去若流星,蕭諫聽得風聲不對,舉刀格擋,連著隔開三箭,雙臂竟是一陣痠麻。
他心中一驚,這羽箭來勢甚是熟悉,心中暗道:“難道又是趙元採?”眯著眼往城頭上打量,城上各色旌旗招展,一面黑色的大麾下站了一個人,看得不甚清楚,卻似乎就是在洛陽城外搶走百里蓉那人。蕭諫跟著反手取弓抽箭,他的弓是他和林再淳研究了半夜才改裝過的,射程比一般的弓箭要遠一倍有餘。他跟著連珠九箭射出,趙元採沒料到他能射這麼遠,待見羽箭來勢兇惡,忙閃身躲避,身邊慘呼之聲連連,瞬間五死四傷。一枚羽箭貼著趙元採的臉頰過去,帶起一股冷風,饒是他見過大世面,也驚出一身冷汗,不禁笑罵道:“死小子!爺跟你開玩笑,你倒當真了。等我回頭閒了再收拾你!”一甩衣袖,反身下了城樓。
蕭諫見趙元採走了,在城下忽然急躁起來,已經聽到了後面東齊的鳴鑼之聲,卻故作聽不見,就想帶人強攻,被薛梟一通鋪天蓋地的箭雨給掃回來,他一不留神,臂上中了一箭,疼得直哆嗦,接著被聶世煥派副將過來強行喚回。高淮在後方觀戰,看他負了傷回來,頓時怒從心頭起:“蕭諫,你瘋了不成?哪有這樣強攻的?”
蕭諫道:“趙元採在城裡,衝我射箭的就是他!”心道:“我若不強攻,你定要又說我和他眉來眼去。”
高淮聞言蹙眉思索,揮手讓他回營,道:“讓林堂主給你包紮傷口去。瞧你那樣子,明兒你別出戰了,換人。”
第二日東齊換了人接著去城下叫陣,卻再也不見趙元採出來觀戰了。組織兵馬強攻了幾次,耗損甚大,卻無甚成效。於是兩方將士相持不下,拉鋸一般在這方圓百十里僵持著。
楊寶楨和鍾若塔的兵馬和高淮遭遇了同樣的命運,阻滯在兩側前進不得。
這一僵持,就是三個月。
眼看著梧葉飄零,白露為霜,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接著北燕那邊捷報頻頻傳來,大皇子高鴻帶著兵馬,一路勢如破竹,已經攻到了燕國的京都附近。
訊息傳來,侯老七和遠在晉城那邊的鐘若塔都焦急了,侯老七過來探聽高淮的意思,高淮笑盈盈地看看他,道:“師父著急,可是因為那個約定?”侯老七道:“現在的東齊,上至百官,下至黎民,誰不知道?只有殿下您還在這裡穩坐釣魚臺,不慌不忙的。師父都替你著急。”
高淮道:“ 師父想想看,這本來很隱秘的一件事,為什麼大家都知道了?是誰傳出去的?”
侯老七道:“想來是大皇子。”
高淮道:“不對,沒有必勝的把握,大皇兄雖然很張狂,也不會貿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傳出去。”他頓了頓,道:“是我讓人傳出去的。”
侯老七目瞪口呆,半晌方道:“為什麼?”高淮道:“天下皆知的事情,父皇就沒法出爾反爾了。我落在大皇兄的後面,本來也情有可原。趙國的兵力強過北燕甚多。我也沒打算搶在他的前面,就先在這裡僵持著好了。天冷了,馬上會下雪,不適合大舉進攻。”
然後金陵那邊來了八百里加急邸報,高淮被高幟痛罵了一番。高幟氣憤之餘,恨不得爬起來御駕親征,可惜身子不好,手足痠軟,也只能過過嘴癮。於是乾脆連聶世煥和辜永一塊兒罵了,問道三殿下在這裡磨磨蹭蹭,為什麼辜永也不拿出監軍的氣派來,督促大軍前行。辜永有口難言,被高幟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