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斗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沒有辦法,這墨只有我一個人識得,好歹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了,只有我最明白他的心。”
武將人粗心細,墨斗話裡的漏洞一個不漏地都讓他抓住了:“皇上還真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其色啊,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吟詩作畫。”
墨斗垂了眼:“聖上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揣測的。”
他這話說得很玄。只是楊汶寂並不是那種“不可揣測”的主,給他一根棒棒糖這傻鳥就能樂半天。所以武將對墨斗的話是一點不信。
“墨公公請回吧,”武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寧王已經下令,在他登基之前,這皇城裡的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你!”墨斗猛得抬起頭,武將似笑非笑地與他對視。
西門已經不遠了,墨斗已經能看見那些守門計程車兵。他在心裡默默地估算衝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武將回頭看了看西門,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地提醒他道:“寧王對皇上的安危還真是很上心啊,就這西門的守衛還是寧王親自帶人換上的。”
墨斗一聽,這才死了心。他們只有兩個人,楊汶寂又純屬累贅,守衛又是寧王的親信,他們要出這宮門可是比登天還難了。
墨斗無奈,只好先把車趕了回去。
武將看著他們的馬車笑了笑:“給我盯緊上清宮。一隻鳥也不準放出去。”
楊汶寂灰頭土臉地從車裡爬了出來,一臉著急:“小豆子,我們怎麼辦啊?”
墨斗看了看天,無奈地搖搖頭,“晚了,我們還是晚了一步,楊寧烈從我們出寧王府的那一刻就盯上我們了。”
楊汶寂當著楊寧烈說了那麼多刺激的話,以楊寧烈這樣的性格,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採取行動。快,準,狠。他真是服了楊寧烈,一點喘息的餘地也沒有給他們留。
“小豆子,我不要留在宮裡,我不要留在宮裡……”楊汶寂見墨斗也沒有辦法,他也慌了神。扯著墨斗的袖子就一個勁兒地哭訴。
墨斗嘆了口氣,把楊汶寂抱在懷裡:“別怕,總會有機會的。就算出不去,我也一定會保護你的。不會讓楊寧烈……”墨斗說著,眼裡的金光一閃。
“嗯,”楊汶寂點了點頭,抱緊了小豆子。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也只有相信了。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二叔要下手了……
質問(6)
從此那群大臣天天在門口跪著,一日三餐都在上清宮門口解決,他們還開發了出了輪班制,你一班我一班地在門前跪著,非要楊汶寂讓位不可。
楊汶寂在這樣的攻勢下堅持了三天,天天用棉花塞著耳朵。雖然墨斗讓他能撐多久就撐多久,但那些大臣每夜每夜的哭聲讓他都要神經衰弱了。他那樣子看得墨斗也心疼死了,只好答應把皇位讓給楊寧烈。
楊汶寂親自寫了詔書,極力稱讚楊寧烈的功德,說什麼希望楊寧烈效法聖賢舜代堯、禹代舜的典故,接受皇帝稱號。詔書還是由司徒蹇楚捧著送到他的王府裡去的。然後楊寧烈的做法就有些噁心了,他假意推辭,但是百官再三懇求,他又假意推辭,但是百官又再三懇求……這樣做了三次。楊汶寂看著噁心,再也忍不住了,不得不再次頒詔:特許楊寧烈建天子旌旗,王冕為十二旒,出警入蹕,乘坐金銀車,駕六馬,享用八佾樂舞。
楊寧烈這才“勉為其難”地表示接受。
之後就沒楊汶寂什麼事了。他只在禪位當天見過楊寧烈一面,他把奉詔書和玉璽給了楊寧烈,然後就下了他最後的一封詔書,將自己退位的事詔告天下。
楊寧烈果然信守當日的承諾,14歲的楊汶寂被封為寧國公,食邑5000戶,奏事不用稱臣,受詔不用跪拜,還保留了天子車服,飲食起居一如往常。楊寧烈怕他住不慣,不但將原來的南三所改成了上清苑,還多分了一批宮女太監給他。
但楊汶寂對這些一律不怎麼關心。天黑了,他一個人趴在城樓上看月亮。楊寧烈即位了,城裡的百姓一個個都樂瘋了一樣,東西兩市一百一十坊,四面立邸,彩旗飄飄,張燈結綵的,大朵大朵的煙花把楊汶寂的臉映得忽明忽暗的。
風很涼,楊汶寂裹緊了自己那件帶毛的衣服,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他突然很想哭。看來自己真的不適合做皇帝啊。本以為自己雖然沒有什麼大功,但也沒有什麼大過,皇帝做得也還算像模像樣的。誰知道……百姓們要的不只是這些。楊汶寂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那些大臣啊,那些百姓啊,那麼多人都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