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怕是誰也不敢開啟的。
楚清源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賀靈鈞,徑直走到竣王面前,語氣平和:“殿下教訓了半日,當也累了。”說著,隨口吩咐:“意寒,你去找些茶水,替殿下添茶。”
緊隨而入的林意寒大聲應了個“是”字,快步出門。
武庭致雙目紅腫,顯見曾經哭過,瞪著廣陽侯:“他做出這種事,你還要護著他?”
楚清源似乎是覺得有些疲憊,揉了揉眉心:“若我要護著他,怎會到此時才來?”
武庭致轉過身去,雙肩顫抖,良久方道:“我……我的哥哥死了……我趕到哥哥府上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具燒焦的屍體。”語氣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令人動容。
楚清源眼神一黯:“我知道。”他頓了頓:“對不起!”
武庭致後背一僵,赫然迴轉:“為什麼道歉?清源,你為什麼道歉?就因為他……”手一伸,直指賀靈鈞:“就因為他?清源,我不明白,他究竟有哪兒好,以致犯了這麼大的事,你竟然還要替他攬下責任?”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清源,你太讓我失望了!”
廣陽侯微微動容:“殿下……”
竣王後退兩步,頹然坐倒。
楚清源輕輕嘆息一聲,覺得右胸似乎又開始隱隱泛疼,忍不住捂了捂,遂也緩緩坐下。
林意寒拎了一壺新泡的茶水進廳時,正瞧見主子捂胸的動作,不免有些慌神:“公子,是不是不舒服?”
楚清源放下手,搖搖頭:“無妨。”
武庭致究竟擔心廣陽侯的傷勢,忍不住道:“孤總要看你的面子,不會真地宰了他的。身體不好,也不養著,過來作甚?”他已恢復了冷靜,只是關心的話語在此時說出來仍舊帶上了幾分僵硬。
楚清源向後靠著椅背:“殿下錯了。今日我不是來救他的。”到這會兒,他的目光方才投向垂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少年:“靈鈞,方家父子已經走了吧?”
賀靈鈞慘笑!廣陽侯何等人也,開口一句話便能刺中他的要害。
楚清源繼續問:“做出這樣的事,你心中可有半點悔意?”
竣王冷哼,林意寒垂手而立,賀靈鈞不敢抬頭。
兩個問題都沒有得到答案,廣陽侯也不著急,反而微側頭,吩咐林意寒:“去把賀霜叫來。”他想了想:“對了,賀徵也別落了。”
林管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卻不敢多言,應諾著去喊人。
廳中一時沈默,楚清源覺得右胸的疼痛似又加重了幾分,他強忍著不去捂胸,閉眼歇息片刻。
再睜開眸子時,賀徵兄妹正規規矩矩地立在廳中,賀霜俏臉有些發白,顯然已得了林意寒的警告。
等人的片刻功夫,楚清源便出了一身冷汗,右胸的疼痛一陣強過一陣,竟似比頭一天突然發作時還要厲害了幾分。
他深吸一口氣,淡淡道:“賀霜,靈鈞做出這樣的事來,你是不是也該擔上幾分責任?”
賀霜嬌軀輕顫:“清……公子……”雖說賀鏡與楚芳群本是結義弟兄,兩家孩子從小一塊兒長大,但楚清源畢竟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賀霜不怕是不可能的。
廣陽侯喜怒不形於色,往往在談笑間便已斷絕了別人的後路。
這當口,誰也不知道賀霜會有怎樣的結果,竣王更是怔在當場,不明白賀靈鈞的事怎又牽扯上了賀家三小姐。
楚清源仍舊很平靜,眉頭皺也不皺,但細心的林意寒卻發現了主子的不妥之處:“公子……”廣陽侯額角密佈汗珠,右側鬢髮微溼。
偏在此時,原本一直默不吭聲的賀靈鈞突然冒出一句:“清源哥哥,是我做錯了事,與三姐有什麼干係?”他居然抬起了頭,滿面笑容,眼中卻折射出不馴的光芒。
少年是受夠了,他本是個無牽無掛的人,死呀活的,對他來說沒有多大的分別。與其活著做一個不象人的寵物,還不如早死早投生,或許下一輩子他能夠得到一份不一樣的生活,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方陌絕情而去,這世上,還有誰需要他?
而且,能夠死在楚清源的手下,賀靈鈞基本還是滿意的。他有他的驕傲與堅持,懦夫般的自殺絕不為之,而別的人他又厭惡已極。
想死也想得這麼挑剔,賀靈鈞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也!
只是,任他如何挑釁,楚清源偏偏不見怒意,反而寒凜凜地笑了笑:“不用著急!由輕到重,還沒輪到你呢!”
林意寒看他冷汗越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