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狠心再同自己道一句,「統統不放過。」
可現今再回想起當年種種之事,溫浮祝又會時常陷入一種奇怪的茫然裡。
他當時想去信顧生,但是又不敢去信。
這難道對他來講就不痛苦了嗎?
這種如萬蟻蝕心,覺得自己萬一信錯一分或者錯信一分就要牽累所有人一同陷進無間地獄一般的感受……他難道就不會怕嗎?
就像是……現在他面對常歡時經常湧現出來的感覺一樣。
只不過眼下顧生有江墨看著,常歡若是真隨自己回去,自己除了讓他變成一個廢人外,再絕無他法。
他不想天天活在猜忌之中。
他也想把他畢生能給的感情,統統奉獻給謝常歡這個人啊。
這麼想著便忍不住又抬起頭來,瞧了常歡一眼。
只不過在想看常歡前一刻,便先和另外一雙清澈的眼眸對上了,雖然那雙眼睛的主人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何時來的?坐著個輪椅還如此神出鬼沒?
溫浮祝在內心無奈的小嘆了口氣,自己如今精力真是越來越不濟了,連這個聲響都沒察覺到。
秦娘此刻倒是很熱絡的湊了前去,殷殷切切的招呼,「子佛,來,我還以為你連飯也不願跟我們吃了。」
季子佛輕微搖搖頭,示意不是,又指了指旁邊一個地方,抬頭看向那個老者。
那個老者笑呵呵的去落了座,便開始給季子佛張羅起飯來。
呃……他不是不啞麼,怎麼也不講話?
謝常歡跟這倆人沒甚麼太深交情,只不過聽說跟秦娘認識很久了,尤其是老啞,只不過因為他們之間接觸交流不多,謝常歡現在哪怕奇怪,也不方便去開口問,雖然有想逗引這個少年說話的意思,但是被溫浮祝輕輕按了下手腕,已算作攔下了自己去放浪。
呃,呃呃,那甚麼,摸別人的手,回來要剁自己的手。
那自己去調戲個小孩子,他難道回來要拿針縫起自己的嘴來麼?
嘖,這飛醋也吃,真是……心底一陣又一陣暗爽啊!
不過還是不惹事了,聽老溫的,嗯,謝常歡這麼想著便又重新去夾著烤肉片往溫浮祝碗裡堆。
窩在輪椅上這少年穿了一身棗紅色的衣衫,興許這套衣衫放在聶白身上能穿出幾分活絡勁,可落在了他那總歸是掛了幾分倦容的臉上,便顯得有些怪異。
尤其是這少年坐的並不算近,好像有意要和他們隔著一定距離似的。
毅風他們對這孩子也不熟,雖然他們先來了幾天,已經和他有了一定的接觸交流,但是這小孩都在躲。
是了,這個看模樣也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在他們眼裡也無非是個小孩子罷了。
溫浮祝又被謝常歡硬是塞了小半碗肉給吃的都快泛噁心了,此刻放下了筷子,便已作示意不吃了。
可聶白還在吃,謝常歡也隨著聶白又扒了幾口,然後提了壺茶和溫浮祝坐到下午那個小長凳上,一邊不時喝幾口,一邊聊些有的沒的的事。
溫浮祝簡直都要疑怪謝常歡其實是沒接甚麼任務,就是糊弄著自己來玩的,可是看大家都在,也不像是糊弄的樣子,此刻雖然想開口問,又覺得這麼直接當他們的面問出來不大好,便也一個勁敷衍的嗯嗯,聽常歡講些趣事,一邊等著聶白吃完飯。
這般無聊下來,溫浮祝便忍不住稍微放放眼風。
偶一視線恰好不小心掃到了那個名喚季子佛的少年,就覺得他更在躲了。
躲自己幹嘛?
溫浮祝有點不解,莫非是之前見過自己?對自己有所懷疑?
謝常歡眼瞅著溫浮祝越來越心不在焉,也發現了事情不對。
這般隨著溫浮祝的眼風望去,才發現那少年更是整個人連帶著輪椅都往後挪了下,那老漢忽然著急了,拿著手中的碗筷『啊啊嗚嗚』的往他面前塞,示意他再吃點。
少年的臉上帶著點薄紅,輕微搖了搖頭,便要回屋。
溫浮祝剛才是察覺到常歡目光也移了的,自然是做了個旁觀者看了全域性,此刻附在了謝常歡耳邊低聲訓道,「你盯他的腿那麼久做甚麼?!」
「臥槽老溫,我除了你之外沒對其他人動甚麼心思的。」謝常歡心下一寒,心說這簡直禍從天降,剛才那風起的有些猛,吹著他的衣襬籠出了他的腿型——呃,倒不是腿沒有了的那種斷法,大概就是腿天生不大好吧。
興許遇見個名醫還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