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右手無法動彈,晏平只好一邊看我的文論,一邊口中講述如何修改。改了一部分後,我找出一本八股文的範文,對照著核查一番,不禁暗暗佩服晏平的文思。他竟能在一絲不苟的格式中進行獨到的論述,常常對我的文論雛形有畫龍點睛之改。於是儘管他仍然為了避免昏迷,不時在手臂上劃一刀,我卻裝作沒看見。
“中午了,歇一會吧。”我的肚子開始咕咕叫起來,想來晏平也是餓得發瘋了。
“昀少爺自己去吃吧,給我帶個饅頭回來就好了。”晏平仍是坐在牆角,小聲地道。
我想想也是,便獨自下樓吃飯,沒忘了將房門反鎖起來。這件事情,自然最好不讓任何人知道。
吃飯的時候鬱軒賭氣不和我說話,我恰好心裡惦記著文論的事情也不開口,只有高風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了幾句。我匆匆扒了幾口飯便藉口回去寫文離開了飯廳,臨走時順手抓了一張肉餅。
“看看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我開啟門鎖走進房內,裝作高興地說——這個時候,一定要籠絡住晏平的心。
然而房間裡沒有回答。我定睛一看,晏平已倒在地上,昏迷中仍然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臂以免發出聲音,額頭上已撞得一片青紫,顯然是頭痛難忍在牆上撞出來的。
我的心微微一顫,他難道竟是如此痛苦麼?不過此時可憐他,到時候又有誰來可憐我?畢竟我才是真正身在龍潭虎穴,隨時有殺身之禍。
想到這裡,我那一點憐憫之心頓時無影無蹤,伸掌給他輸入一點真氣逼他醒過來,我把肉餅遞到他面前:“快吃,還沒完工呢。”
“多謝昀少爺。”伴隨著聲聲低咳,晏平大口地啃著餅,力圖吃得快一點。然而還沒吃到一半,他忽然一陣噁心,將口中的餅都吐了出來。
“幹什麼……”我惱怒的話才出口,他拿著餅的左手已撐在了地板上,身子一弓,一大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喂,你嚇我是不是?”我心裡正為那破八股文的事急得火燒火燎,又見晏平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揪起來抵在牆上,“你一定要幫我的,不許說話不算!”
“對不起……”晏平眼中的光芒迅速地黯淡下去,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此刻我才覺出手中的身體已燙得驚人,該死,早知道昨天晚上應給他吃點藥做做冷敷什麼的,現在倒好,新傷舊傷、高燒疲憊一起發作,就是鐵打的人也禁不住了。
我嘗試著給他輸入了一點真氣,他仍然沒有醒過來,再輸得猛一點,他也是醒過來一會兒就再次昏睡過去。我著急地圍著桌子團團轉,終於下了狠心使出五成的功力打在他的志堂穴上。鮮血再次從他口中湧出,然而他的眼睛終於因為痛楚而清醒地睜開了。
“我們……寫到哪裡了?”他恢復神智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這兒——‘北接瀚海,南跨祁連’。”我無法,把他從地上抱起,放在原本我坐的椅子上。
“改成‘北倚瀚海之勢,南據祁連之險’……”晏平說著說著,又支援不住昏過去。
如此反覆折騰,文章沒進展多少,我的真氣倒浪費了許多。眼看天色漸晚,我才突然驚覺我已錯過了晚飯的時間。
看著手中的人兒微弱的呼吸,彷彿立刻就會煙消雲散,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將他放到了床上。讓他好好睡一會,後半夜想來就可以清醒了。趕一趕,時間或許還來得及。
“痛……昀少爺……救救我……”可能是我碰到了他的傷口,晏平在昏迷中忽然叫了出來。
昀少爺?有沒有搞錯,他居然真的叫的是我?錯愕之間,我俯下身想聽得清楚一點,然而砰地一聲,房門被撞了開來。猛地抬頭,我看見高風站在門口,而他身後的鬱軒則氣急敗壞地衝了進來,大聲叫道:“昀弟,他怎麼睡在你床上?你剛才……居然在親他?!”
12 轉讓
“胡說!”我一聽鬱軒這樣說,當真氣憤以極,“那個賤人,我怎麼會碰他?”
“當真嗎?”鬱軒一見我認了真,不由重新開心起來,“你不過是憐憫他罷了,對不對?”
“就如同憐憫一隻狗。”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一側臉卻正看見晏平呆呆凝視我的目光,竟不知在何時醒了過來。雖然並不在乎,那目光中悲愴的絕望卻讓我心中一痛。
“這就是你寫的時文?”高風一直在認真觀看桌上的半截文稿,此刻才慢悠悠地問。
“是。”我趕緊恭敬地回答,“沒能按時寫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