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起來,衝著他的背影晃著那片玄色的布,喊道:“喂!大美人,你果然還是不捨得砍我的手!我就知道!”
淺玖的背影僵了一下。
我大笑著道:“大美人!你送給我的‘斷袖’,我一定會好好珍藏的!”
淺玖的身影消失在馬車上。
堯重華看了我幾眼,也跳上了馬車。
馬車轆轆地駛開了,捲起薄薄的黃土。
我的腦袋被拍了一下。
蕭翰墨咬牙切齒地說:“傻呵呵笑什麼!蠢死了!”
我跳起來,“快快!找匹馬來!”
“做什麼?”
“追啊!”
蕭翰墨瞪大眼,“你瘋了吧!”
我笑道:“是啊!”
騎乘的速度比馬車快得多,我和蕭翰墨策著馬一路跟在鳳火崖的馬車後,時而走到馬車旁用小樹枝撩一撩簾子。
極盡遊擊騷擾之所能。
他們停車休息的時候,我們就騎著小馬繞著他們的馬車兜圈圈,採小野花扔到淺玖腳下。
在客店吃飯的時候就坐在他們旁邊,朝他們拋媚眼,還用筷子夾著剛剝好的蝦仁放進淺玖碗裡。這種時候堯重華就一邊無視我,一邊把我剝的蝦仁扔到一邊,又夾別的菜給淺玖。
夜裡住店,我就在淺玖的房外,扯著嗓子一遍遍地唱《天仙配》,一直唱到隔壁房間的住客破口大罵。
如此過了幾天,鳳火崖的弟子們臉色越來越臭,簡直想下車跟我們擼袖子鬥毆。
蕭翰墨也開始對我的精神狀況表示質疑。
他說:“俞森,你不是瘋了,你腦袋已經沒用了。”
當事人淺玖也受不了了,有一次我往他身上扔小花的時候,他唰地一下拔劍出鞘,把小菊花劈成了粉末兒。
他拿劍指著我,“林暮,你再跟著我,我就要你的命。”
我低下頭作委屈狀,腳尖在土裡畫圈圈。
“大美人,你真的變了。”
我眨巴眼睛看他,“你以前好溫柔的,才不會用劍指著我。”
淺玖說:“你再這麼叫我,我就砍掉你的舌頭。”
我發現這小子現在說話,全都是“你再怎麼怎麼,我就怎麼怎麼”這個套路。
我說:“你不會的。我要是沒有了舌頭,你不心疼死才怪。”
“你……”
淺玖哼一聲,長劍一甩,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他的聲音有點不耐煩。
“你別再跟著我。”
他轉身朝堯重華走去,我喊道:“堇言!”
他頓了頓腳步,回頭道:“我是淺玖。”
他的身影挺拔僵硬。
蕭翰墨走過來,說:“俞森,我問你個問題。”
“嗯。”
“你怎麼知道他是流蘇?”
我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
“你不要笑我。”
蕭翰墨說:“看情況。”
我伸出手,在胸前點了點。
“是它告訴我的。”
手掌下心臟的跳動,有力而又急促。
砰砰,砰砰。
我說:“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跳會變快。對其他人就不行。”
蕭翰墨的眼睛瞪成了銅鈴。
我說:“咳,你還是笑吧。”
蕭翰墨說:“你的心跳有沒有告訴你,我現在在想什麼?”
“你在想……‘這人腦子有病吧’。”
蕭翰墨愣了一下,“這麼準?”
我笑笑,道:“蕭翰墨,上天當真待我不薄。”
其實我認為淺玖是流蘇,不僅是因為直覺。
我三番五次挑釁他,依照鳳火崖的實力,除掉我簡直就像泥巴掉進泥塘裡,一點波瀾都激不起來。另外,一個人無論怎麼樣隱瞞身份,在細節上也會露出馬腳。
那日在竹閣中,我看見雙涵有託下巴的習慣,突然意識到,流蘇在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經常會一手託著下巴,一手輕叩桌面。
所以那天,當他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我差點沒激動得哭出來。
淺玖是流蘇,淺玖是慕容堇言。
我的流蘇,我的堇言。
但問題是,他為什麼不認我?
是因為堯重華?
亦或是……他還沒有原諒我?
我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