謐無聲的對峙。
馬蹄聲越來越密,對峙的兩方人都看向聲源處。灰衣人在馬背上重拍一掌,人隨即躍起,雙腳踏空,從眾人頭頂越過,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兩方人之間。
“譁——”一排長槍朝他整齊的倒下。
林正楠迎風而望,那個人被簇擁在高處,金珠帳擋住了身形,只剩下一貫雍容的黑。
“把人放了。”四個字不輕不重,足夠在場的每一個人聽清。
珠帳後的人沒有動,執槍的兵卒又向前走了一步。
“林盟主……”有人小心的勸阻。
林正楠定定的站在原地,視線不離開金珠帳半分。珠帳後的人忽然抬了抬手,前三排的兵卒向兩邊散開,三排之後跪的是武林大會抓回來的人,每一個人脖子上都駕著一把尖刀。
“幫主!”
“掌門!”
“師兄!”
……
身後的人一陣騷動,紛紛拔出兵器,誓死要與祁兵一搏將自己的同門救回來。
林正楠抬手,提醒身後的人不要激動。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人?”林正楠問道。
又是一派沉靜,他抬眼,重新望向垂著的珠簾。
“你的劍舞得最好看,舞一次我就放了他們。”珠簾之後傳來低沉的男聲,淡如清酒,卻淳淳醉人。
身後頓起唾罵之聲,祁皇這一句玩笑分明是在折辱他們的武林盟主。
簾後的人又抬了抬手,這一次,兵卒竟解開了人質的手鍊,將掌門以外的人全都放了。這些人一個扶著一個,將信將疑的往回走,林正楠這邊的人也屏息在等,直到人走到林正楠身後朝廷的人還沒有動手,才一窩蜂的衝出去抱住自己的同門。
楚嘯在林正楠身邊停下步子,將他看了看,依舊是慕梁風的面具,卻再不是昔日的那個人。
“賦兒沒事。”林正楠輕聲道。楚嘯一愣,抱拳施禮,從他身旁走過。
這邊的人開心的一片沸騰,那邊蕭天翊的軍隊卻整肅而立,漠然旁觀。
“想亂我軍心?”林正楠高聲道,他一說話,後面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只是好久沒見過你舞劍,怕以後沒機會看。”簾子後的聲音輕柔,如情人間低語。
“用這麼多人換我舞劍,天子當真捨得。可惜你該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不是救人這麼簡單。”他冷笑,聲音沉下,目中的決絕猶如兩把寒刃。“我要你的皇座,要你祁朝的江山。”
“皇座,江山,你也會要這些了。”簾子後的人沉吟,“既然如此,只要你肯為我舞一次劍,我就撤回一半兵力。”應著他的話,林正楠對面的兵將真的從中分開,像是隨時準備撤回。
“蕭天翊,你到底想怎麼樣?”
“只想再看你舞一次劍。”
寒風忽而大作,金珠帳被吹得叮咚作響,有那麼一瞬露出簾後人的臉,眼底沉著化不開的溫柔,像以往無數個擁著他的夜,也是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柔情,讓他想過沉溺其中,再不問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他的右手被李逸孟廢了,難道你不知道?”柳杏生從人群裡走出來,“不能舞劍,更不能作畫,你非要這麼逼他嗎?”
“廢了?”有人咋舌道。
“對啊,難怪我一直沒見過林盟主舞劍,都是用的掌法。”
“可恨,這個狗皇帝竟然這樣侮辱人!”
“哐啷——”
簾子後的人失手摔了什麼東西,隨即又爆發一陣悶咳,旁邊侍候的王公公連忙挑簾進去,過了一會又躬身退出來,將金珠帳掛起。
鑾座上的天子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向外走,腳步聲融進厚厚的積雪,他就像一隻飛累了的鷹,明明已經筋疲力盡,卻仍舊擋不住與神俱來的王者之氣。
軍隊散開,為他們的天子讓路,沒有人上來阻攔,哪怕前方就是林正楠,是他們敵人的首領。
“林盟主當心!”有人叫了一聲,林正楠卻沒有動。
蕭天翊在林正楠的面前停下,握起他的右手,曾經他用這隻手為他畫過畫,畫過他們的紅梅,他們的芳信。如今這隻手躺在他的手裡,和主人的眼神一樣冰冷。
“對不起。”他從唇間輕輕吐出二字,手撫過林正楠的眉眼,一寸寸,滑到他總是愛刮的鼻尖,滑過他總愛欺負的紅唇,總愛輕舔的耳垂,到修長纖細的脖子,再到……
他的手停下,輕輕落在林正楠的頸側,一塊淡淡的吻痕落在那,像